作者：郭进绍

张毅

　　闽江流经南台岛南边的一段被称为乌龙江，乌龙江的峡兜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从南部进入福州的必经之地。此地水流湍急，两岸雄峙，形成一道保护南台岛、保护福州南大门的天险（乌龙江大桥于1971年才建成）。1926年国民革命军北伐期间，为了拦截漳州军阀张毅的部队进入福州，在乌龙江两岸还发生了一场激烈的阻击战。该战役中，陆军、海军同参战，军舰、飞机齐上场，福州人民经历了一次血与火的考验。

　　义师入闽军阀北窜

　　隶属北洋政府的小军阀张毅原本驻守在漳州，手下有一万多人马。张乃兵痞出身，在漳州称王称霸，为了敛财，他种鸦片、开妓院、设赌场，无所不用其极。这么一个混世魔王怎么要跑到福州来呢？

　　原来在1926年7月，广州国民政府在共产党的合作支持下，正式发动了打倒北洋军阀、统一全国的北伐战争。先是在湖南、湖北打败军阀吴佩孚，然后又开始进攻江西、福建的军阀孙传芳。10月，国民革命军东路军进攻福建，福建各路军阀部队节节败退。其中驻守漳州的军阀张毅见大势已去，就主动撤出漳州，向北逃窜。

　　由于张毅横征暴敛的“名声”在外，败逃之时，一路遭遇各地民军袭击，颇为狼狈。为了延缓革命军的追击，他一边派人与革命军谈判表示“投诚”之意，一边遵从孙传芳的指令北上福州，企图与驻福州的北洋军会合。当时福州城里驻有省防司令李生春的一个旅数千人，马尾驻有北洋海军陈季良的第一舰队。这几股力量如果汇合，再依托乌龙江天险顽抗，将会给国民革命军进攻福州造成巨大阻碍。

　　国共两党经过分析认为：闽系海军在北伐军进攻福建时一直按兵不动，持观望态度；而福州城内的李生春部队与漳州张毅互不统属，自是不愿意放任张毅的上万乱兵入城。在北伐形势看好的情况下，他们都有转向支持革命军的可能。于是，在兵临城下的战争阴云中，一场争取马尾海军与福州驻军倒向革命的统战大幕就此拉开。

王荷波

　　国共策反 海军倒戈

　　为了做好海军与福州驻军的策反工作，国共两党精心谋划，携手共进，积极运作。共产党派出中共中央候补委员王荷波到福州主持此事。王荷波是福州人，为我党工运领袖，极富才干。他一方面通过海军政治部主任林植夫（原同盟会会员）等人的关系，做海军上层将领的工作；另一方面通过自己两个弟弟在海军中任职的关系，做海军中下层兵士的工作。同时经常深入“海军联欢社”和马尾造船厂，结交海军官员，引导发展水兵、工人加入共产党。

潮江楼

　　11月下旬，张毅部队逼近福州，情况十分紧急。王荷波在马尾潮江楼主持召开国民党、共产党、海军三方会谈，史称“马江会议”。会上，王荷波阐述了北伐战争是顺应民心、顺应历史潮流的正义之举，发展形势一片大好，并从保护家乡免受乱兵荼毒的角度出发，成功劝说海军易帜起义，协助出兵阻击张毅部队。

陈季良

　　联军合围 瓮中捉鳖

　　11月30日，张毅派出先头部队2000余人，从峡南乘木帆船渡过乌龙江，占领峡北，企图掩护其主力军过江。这时，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派出两艘军舰突然封锁江面，猛烈炮击乌龙江两岸的张毅部队。张毅没料到同为北洋系统的海军居然倒戈，又震怒又无奈。眼看过江已不可能，而入闽的国民革命军又快追上来了，于是他只好沿着乌龙江南岸向西逃窜。

　　与此同时，国共两党加紧了对福州城内省防司令李生春的劝降工作。通过各种关系，对李生春进行密集游说。组织党员散发宣传单，发动社会舆论攻势，一些共产党员还直接到省防司令部门口请愿。眼见海军已先倒戈，李生春迫于形势于12月2日宣布归顺国民革命军。

　　海军与省防部队的反正，使张毅军在乌龙江南岸顿时成为孤家寡人。其已渡江的先头部队很快被陈季良派出的海军陆战队歼灭，而其大部队又被西边的大樟溪所阻，受困于闽侯南港（今南通）瓜山一带。追击张毅的国民革命军与海军陆战队联合作战，海军还派出两架水上飞机助阵，使张毅部队陷入包围圈。凶悍的张毅军困兽犹斗，负隅顽抗，在激战中还打死了一名海军陆战队的团长。但始终无法突围，加上枪弹粮草不继，军心涣散，无奈之下，遂向北伐军投降。

　　在各方力量的共同努力下，军阀张毅被成功拦截歼灭在福州之外，乌龙江阻击战至此胜利结束。

　　南港浩劫“菩萨”救灾

　　张毅部队投降了，福州城避免了一场浩劫，但乌龙江南岸却遭受了无情的战火摧残。张毅本是个残暴不仁的军阀，没有什么道义底线，在其部队流窜闽侯南港期间，因战事不顺，给养困难，即放任兵士一路烧杀抢掠。南港九十三乡的田园房屋被毁无数，老百姓或死或逃，以致当地“横纵二十里，炊烟断绝”。

萨镇冰

　　战事结束后，海军元老萨镇冰不忍见南港哀鸿遍野的一片惨状，发起成立“福州兵灾救济会”与“南港兵灾善后会”，四处奔波筹集资金。年届古稀的萨镇冰不辞辛劳，亲自督办购买建材、粮食、衣被、药物等赈灾物资，及时送到南港救济灾民。南港百姓感念萨镇冰的功德，称他为“萨菩萨”，并建“萨公长寿亭”，为其祈福。

　　福州人杰 彪炳史册

　　乌龙江阻击战中有两位重要人物，一位是共产党员王荷波，一位是海军将领陈季良。他们皆为福州人，在各自的领域都作出了突出贡献，堪称一代人杰。

　　王荷波离开福州后，到上海领导工人运动。他在工人中威望极高，先后任中央监察委首任主席、中央临时政治局委员、中央北方局书记，被周恩来称为“大哥”，是中共早期领导人中职务最高的福州人。

　　率军起义的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在抗日战争的江阴海战中，以悬殊的实力对比，率领舰队与日军浴血战斗了两个月，打破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迷梦，成为抗日名将。

　　（来源：《福州晚报》2020年7月23日 A14版 闽海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