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成贵,又名柯润,字伯廉,籍贯福州市。柯成贵1908年生于连江县西洋岛仕头村(今属霞浦县),父亲做航标工作,受雇于连江县管理航标机构,携妻带女离开福州赴西洋岛。母亲是善良的妇女,生有两男两女,柯成贵为长男。少年时期的柯成贵常与渔家子弟在海边弄潮划船,自幼练成一身好水性。少时就读于西洋岛私塾,他天资聪慧,且勤奋读书,喜看侠义小说,尤其对《水浒》爱不释手,为人耿直,见义勇为,好打抱不平。他常替父亲摇舢舨到对岸点燃航标塔灯。1924年夏季的一个夜晚,狂风咆哮,恶浪滔天随之而来的是暴雨。因风大浪猛,没有航标灯西洋岛出海捕鱼的渔船会迷失方向。在这危急时刻,16岁的柯成贵跳上小舢舨,穿越灰蒙蒙的横屿绕过暗礁,穿恶浪、斗暴雨,努力划船,登上目的地园屿,点燃航标塔灯,保证了来往船只的安全,渔民们都称赞柯成贵不愧是个少年英雄。
1925年柯成贵怀着强烈的求知欲望,带了家里为他东拼西凑的学费,到福州就读于教会办的格致中学。这一年正逢上海发生“五卅”惨案,消息传到福州,社会各界无不愤怒。福建学生联合会为了声援上海工人,发起成立了“福建各界后援会”和“废约(废除不平等条约)运动同盟会”,福州市学生群起响应,开展反帝反封建的斗争,进行了抵制日货、捣毁日货商店、惩办卖国奸商、收回教育权等学生运动。柯成贵也卷入这股炽热的学生运动洪流之中。他以饱满的爱国热情和进步同学一起参加游行,散发传单。他以自己能参加各项学生运动而感到自豪,能为祖国争口气感到兴奋,但他也有困惑,不理解为什么这令人振奋的正义行动会遭到军阀周荫人政府的阻止和破坏,乃至出动军警镇压。他心中不解,就去请教进步同学,并和他们讨论国家大事,阅读了从广东传人福州反映新文化、新思想的《新青年》、 《新潮》和《福建学生》、《血钟》等刊物,从而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看清了军阀政府为何要镇压学生运动的真面目,从而解开了心中的疙瘩,初步树立了革命的人生观。
1928年春,柯成贵回到西洋岛。时逢渔民盼望已久的春讯到来,渔民们修船补网准备赴渔场捕鱼,岂知长乐、连江等地渔霸与官府勾结,串通地方恶势力强占渔场,欺诈群众,强奸妇女,渔民怨声载道。柯成贵见此情景十分愤怒,只身前往与其评理,渔霸理屈词穷恼羞成怒,借手中的武装力量将柯成贵殴打一顿,赶出门外。柯成贵发誓 要报仇。有一天他又见渔霸欺压渔民,忍无可忍之下将其杀死,连夜逃走他乡。此后,渔霸要致柯成贵于死地,他们勾结官府到处搜捕,并雇打手四处寻找。柯成贵在群众的掩护下,辗转在附近各小岛之间,期间他曾几次险被捕 捉,幸有一身好水性,机智地潜水脱身,才免遭不测。官府见柯屡被逃脱,十分恼怒,责令西洋岛军警加岗设哨,增派人马围捕。柯成贵不得不在一个黑夜里悄然离岛,辗转于福州埔顶、义洲北兴境、中选红会庙等处。他在这两年多的流浪生涯中,始终没有忘记西洋岛贫苦渔民的深情厚意,更没有忘记要回岛找渔霸算帐。他在流浪期间结交了不少讲义气的朋友,并得到他们的资助,买了几条枪。1931年底,他潜回西洋岛,时又逢渔汛到来,渔霸仍然对渔民敲诈勒索,设陷坑害。他聚集了一些受害者,专和官府、渔霸为敌。柯成贵逐渐闻名于西洋岛海域岛屿,投奔者也日益增多,很快他的队伍发展到百余人枪,活跃在西洋岛海域,连江县政府闻悉,惊慌万状上报请国民党省保安司令部派兵“进剿”。柯成贵凭借辽阔海疆采用灵活战术,数次击败来犯之敌。国民党政府见采取军事行动不能奏效,改换诱逼招安手法,也无济于事。连江县长又施展阴谋,对柯家庭施加压力,企图通过其亲人劝说柯成贵投降。柯成贵的父母是个明白之人,一边与县府周旋一边在群众的掩护之下巧妙地骗过敌人,举家秘密迁到福州蓝蔚石(现为台江苍霞正义路)8号居住,以避开魔掌,并将柯姓改姓叶定居下来。 ‘
由于柯成贵除暴安良、劫富济贫的行动深得人心,他的队伍不断扩大,也带来了无法避免的弱点。队伍中有的闹帮派,有的赌博抽大烟,还有的违反纪律等等。对此,柯成贵感到苦恼,他看了闽东红军的革命小册子和宣传品之后得到启示,意识到没有正确的理论作指导,单凭江湖义气,终究难成局面,而且独立行动孤立无援难免遭国民党军队剿灭。为此,他决定派人去找共产党。
1933年底,他得知共产党领导了福安甘棠农民暴动,于是密派副队长林红弟回到家乡福安六屿乡去寻觅共产党。林红弟回到家乡后很快与六屿地下党负责人柯成贵的同学陈亮取得联系。经陈亮的引荐,林红弟会见了福安县委委员、红军游击队长铁锋(任达)。林红弟汇报了柯成贵的意图和西洋岛有关情况,随后党组织派陈亮随林红弟先后两次到西洋岛了解情况和宣传革命道理。经过宣传教育,柯成贵的政治觉悟显著提高,主动地表示将队伍交给福安中心县委领导,并提出要求参加共产党。1934年1月他的愿望成为现实,经陈亮介绍,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4年初,闽东地区革命斗争形势如火如荼,分散的游击队已不能适应斗争的需要。福安中心县委决定建立一支在较大范围内机动的骨干武装力量。攻下闽东重镇赛岐之后,在霞浦西胜寺成立了红军独立团,随后派县委委员曾志带陈亮一起到西洋岛做柯部的整编工作。柯成贵获知曾志来岛后喜出望外,率队到海边迎接。经过数天的紧张工作,柯成贵一百多人枪编为闽东工农红军独立团海上游击独立营,柯成贵为营长,陈亮为党代表。
经过整训后的柯部,不但有良好的纪律,而且政治觉悟有了明显的提高,斗志旺盛。在一年多的斗争中,队伍发展到300余人。他们以西洋、浮鹰、北霜岛为根据地,利用优越的地理条件,常出没在闽东沿海几个县的海域截击敌人海上的交通运输,筹集钱粮,购买武器、医药,配合陆上红军作战,成为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威震西洋岛的第一支海上游击队。
1934年2月,闽东红军两次攻打霞浦县城之后,霞浦西南、东北、西北的广大地区革命形势迅速高涨,而南乡一带反动势力也很嚣张,凭借反动的大刀会力量企图反攻倒算。据此,柯成贵为配合陆上红军作战,曾先后两度亲率部队攻打三洲、石湖、大京等地的反动大刀会,打击了南乡一带敌人的嚣张气焰。同年8月,柯成贵获悉船民工会在执行护送抗日先遣队伤病员移到后方卫生所疗养的任务叫有具体困难时,他主动配合,并亲自率队护航保驾,闯过重重险关,使抗日先遣队伤病员二百多人安全抵达八斗、鸭姆湾等地,顺利地转移到后方治疗。
海上游击队频频出击引起了国民党当局不安,增兵加紧“围剿”。1934年10月,国民党海军“通济”号军舰在西洋岛海面窥探军情,正搬下舢舨,柯成贵乘机把船队巧装为捕鱼船只接近“通济”号军舰进行袭击,当场击毙敌一人。双方开火后, “通济”号惊慌不已即发电求援,国民党海军当局增派“海筹”号军舰前来解围,柯成贵见敌舰增援,不宜久战,便决定率队撤回,改用疑兵之计,引敌上当,再予以还击。于是当夜在龟沃顶高地上点起数百灯火迷惑敌人,敌舰误以为龟沃是柯部的大本营,便发炮猛攻。当该地灯火被炮火熄灭之时,敌舰以为该大本营已被歼灭了,便停止炮击。岂知柯成贵率队乘夜色迂回向馥舰包抄,敌舰见状方知中计,连夜仓惶逃离,再也不敢轻易进入西洋岛了。
柯成贵是一位爱憎分明、忠实执行党的政策、深受人民爱戴的领导者。1934年,他看到蒋介石继续顽固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致使祖国东北三省沦落敌手,又目睹了国民党反动政府围剿红军、残杀苏区无辜人民的反动罪行,他非常憎恨。有一天,他亲自在西洋岛马祖的墙上写了“反对蒋介石出卖东三省”、 “拥护苏维埃政府”等大幅标语,以抒发其心中的愤恨。同年,日本船艇先后两次到西洋岛掠夺海上资源,他亲自率队给予迎头痛击,保卫了祖国神圣的海疆。他对贫苦渔民的生活关心备至,曾对岛上渔民说“有我柯某在,不会使你们的生活陷入绝境”。他这样说也这样做,他多次派船到内地买大米和薯米以及猪苗等,以低价出售或免费赠送给贫苦渔民,每逢过年过节他还亲自批发购买送给群众,或让他们到岛上商店以赊欠办法买到粮食油盐等东西过好年节。他对来往西洋岛海域做生意的商船,从不拦劫,并保护他们利益,得到了这些商人的信赖与支持,商人“初一”和“初二” (外号),曾资助柯部银元数百以购买2挺机枪,增强了队伍的实力。
南团和中共连江县委机关被围困,西南团长杨采衡和连江县委委员陈云飞率领二百多人突围,拟乘船到西洋、浮鹰诸岛,途中又遭追击。杨采衡、陈云飞便决定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散隐蔽,而杨采衡、陈云飞二人仅带骨干二十余人到西洋岛。柯成贵知悉后,连夜派人接应,将其隐蔽在岛上后山。次日柯成贵又联系上散落在其它地方的西南团同志,并将他们带回。在柯成贵的安排下他们转移到凤门屿海边秘密的岩洞里及附近各岛屿秘密点隐蔽。这时国民党当局探知西南团红军及连江县委主要骨干进入西洋岛,便布置“围剿”计划。敌人在进兵之日拂晓,先派两架飞机在西洋岛上空侦探寻觅目标,后来又调“楚同” “海鸣”“通济”三艘军舰封锁海面,然后派陆军87师375旅一个团他便将舢舨驶向横屿方向,敌人集结人马将柯成贵围捕,押回团部时被渔霸指认而暴露了身份。敌团长怕柯成贵被营救,立即将其绑送到连江国民党87师师部关押,后又移禁福州国民党省保安司令部监狱。
柯成贵被捕的消息在岛上传开后,贫苦渔民十分悲痛,有的老渔妇手拿香火求神问卦,有的跑到船头向天祷告庇佑柯成贵早日平安回来,甚至有的人自动拿出金戒指四出求人想买通官府将其保释。与此同时,岛上贫苦渔民同心协力保护隐蔽在岛上的杨采衡、陈云飞等200多位西南团同志的安全。在他们的支持之下,被围困的同志辗转在西洋、魁山、浮鹰诸岛隐蔽,后撤离西洋岛转道福清到闽中继续开展游击斗争。
柯成贵在狱中表现了共产党员崇高的革命气节,他把生死置之度外。敌人采用各种酷刑毒打、火烫,直至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全身溃烂,他仍十分坚强,毫无畏惧,始终保守党的机密。他鼓励狱中的同志争取活着出去,继续斗争下去。每当他的爱人林梅娇前来探望时,他总是惦念着西洋岛战友和贫苦渔民的安危。在他被关押期间,地下党通过各种渠道设法营救,但均未奏效。1935年农历3月29日中午,他以“抢劫军粮,通红有据”的罪名在福州西门外鸡角弄刑场惨遭杀害。在押往刑场途中,他高呼口号,临刑前他面不改色,含笑地向难友频频点头致意告别,牺牲时年仅27岁。柯成贵牺牲后,敌人还惨无人道地将他剖腹挖心。
噩耗传到西洋岛后,岛上群众无比悲痛,成群结队地奔向海边,朝滔滔海浪祭奠渔家心中英雄柯成贵的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