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八姓渡衣冠
2016-12-0502-44-41来源:福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

三国时期的东吴、两晋时期的东晋,南朝时期的宋、齐、梁、陈,都建都建康(今南京),历史上合称为六朝。从三世纪初到六世纪末,长达三百年的历史时期里,我国社会经历了大动荡、大分裂,各民族也随之大迁移、大融合。与动乱频仍的中原地区相比,远离中原的东南沿海闽中地区则相对稳定。于是,大量的中原移民南下,带来了中原文化和先进的生产技术,促进了汉人和闽越族人的进一步交融,推动了闽中的经济发展。

在三国时期,侯官(今福州)等闽中五县隶属于会嵇郡。孙策崛起于江东,统一吴地之后,于汉献帝建安元年(196年)发兵攻打会嵇。会嵇破后又穷兵直逼闽中,闽江下游也归孙氏所有。孙策去世之后,孙权继位,先后又对闽中进行四次战争。经过六十二年的反复用兵,孙吴在闽中的统治得以巩固。在政治上,孙氏撤销了汉时建立的由嵇郡派出南部都尉管理闽中的机构,改设建安郡,下辖侯官、建安、南平、吴兴、建平(今建阳)五县。这是自秦建立名义上的闽中郡被废止后第一次长久的立郡。郡县制的确立和地方局势的巩固,使以福州为中心的闽江下游的生产得到了发展,商业贸易和海上运输也日益繁荣。孙吴时期已在福建设立造船基地,现在的福州及所属连江、罗源、长乐等地均是当时制造船舶的地方。吴建衡元年(公元269年)正式在此设立典船校尉,而且派人远航台湾、菲律宾。当时的典船校尉衙署就设在福州开元寺东直巷内。晋左思的《吴都赋》有这样的描写:“弘舸连舳,巨舰接舻。……篙工楫师,选自闽禺。习御长风,狎玩灵胥。责千里于寸阴,聊先期而须臾。”这说明在三国孙吴时期,中国最高明的航海家是出自闽粤。这个时期闽中地区人口有显著增加。东汉末年,商升在冶县当侯官长时,福州人口不足万户。到了孙权在位时,侯官的东越人和外来的汉人已达10万户左右。

由于经济的发展和人口的增加,西晋在统一全国之后,于太康三年(282年),从建安郡中析出部分,新立晋安郡,下置八个县。这八县为原丰、侯官、温麻、晋安、同安、新罗、宛平和罗江。郡治就设在原丰县(唐时改为闽县,今福州)。其中温麻(今霞浦、晋安今为南安,新罗在今上杭县东北五十里,罗江为今罗源,只有宛平一县无从考证。)

晋安郡的首任太守严高是一位很有作为的地方长官。他在福州有很多建树,特别是扩建冶城和开凿东西湖,至今仍被世人称颂。

无诸在汉高祖五年复封为闽越王后,在福州北面的屏山东南的小丘——冶山上建造了冶城。它是福建历史上第一个城郭。据古籍记载,冶城的位置当时在诸古岭以南,城隍庙以北,约现今华林路华林寺到钱塘巷之间,方圆二平方公里,住下自己的王族和麾下的官兵。晋太康三年,严高出任晋安太守,嫌旧城过于狭隘,“不足聚民”,便在屏山南麓扩建新城,名为子城,范围比冶城大了许多。从宋梁克家《三山志》关于子城城门遗址记载可知,它的南沿达到今虎节路口,东南在今卫前街,东缘至今日丽文坊,西边在今旧米仓附近。建在城内的晋安郡署,后来成为唐代福建观察使署、五代十国王审知的威武军衙署、宋代的福建安抚使署和明清的福建布政使司署。

为了发展农业生产,严高在福州大兴农田水利建设。他利用扩城取土而被挖空掏深的城东北和西北一些窪地,连缀一片,开凿成东湖和西湖。两湖的周围都有“二十余里”,各自承纳福州东北与西北诸山的溪水,而且与闽江流通,成为当时福州重要的水利工程。尤其是西湖,自晋以来历代都加以疏浚和扩建,到了唐末五代王审知治闽时,西湖周围已达“四十里”,可溉田150顷;到宋时又加以扩大,可溉田3600顷。清道光八年(公元1828年);乡先贤、民族英雄林则徐重加疏浚;民国3年(1914年),林炳章等再度疏浚,湖宽约有“三万五千九百方丈”。直至今日,仍在起着“潴蓄灌溉、旱运涝泄”的作用。遗憾的是,东湖却与西湖命运相反。据明王应山《闽都记》载:“在宋庆历中渐塞,至淳熙间则渐为民田。”而后就不复存在了。除了东西湖外,严高还组织民力开凿、疏浚了长乐的岩湖、连江的东塘。这时的闽中,已不是四百年前汉朝攻打东越王馀善时的情况,那时淮南王刘安曾对他的从侄汉武帝说:闽越是个深林丛竹、蝮蛇猛兽出没、呕泄霍乱之痛相随之地。而今已成为有无数田园村落,农业生产和农村人口都得到很大发展的地方。福州更是为福建的第一大城市。

两晋时期,中原地区比汉末更加动乱,迁移入闽的汉人更多。据《九国志》载:“永嘉二年(308年),中州板荡,衣冠始入闽者八族,林、黄、陈、郑、詹、邱、何、胡也。”关于“八姓衣冠南渡”的史实,近年来福建一些学者提出质疑,即是否“八姓”,是否“衣冠”,此时南渡的人是否比以往更多等等。但对于“六朝”时期有大批中原和长江流域人口南下的看法即是一致的。近四十年来,福建各地发现了近千座“六朝”的墓葬,这些墓葬多用精美的花纹砖砌筑,不少墓砖带有纪年的铭文,如西晋“永嘉”,东晋“咸和”、“咸康”、“永和”、“升平”、“太元”、“隆安”、“义熙”等字样。属于南朝的还有宋“元嘉”,齐“大明”、“永明”、“建武”,梁“天监”等年号。这些出土文物可以与这段历史相印证。在这些墓葬中还出土了大批品种多样、造型优美、装饰巧稚,具有深厚地方色彩的瓷质日用器皿和明器,这也说明南来的人口给闽中带来了当地的先进技术和文化,促进了闽中经济的日渐发达。

在两晋时期,佛教开始传入闽中。兴建寺院和浮屠之风日盛。福州在“六朝”时兴建的寺院庙观有东禅寺、南禅寺、乾元寺(绍因寺)、玄沙寺、开元寺、法海寺,以及北郊的芙蓉山寺、九峰寺、瑞峰林阳寺、象山崇福寺、侯官十四都药王寺、侯官十一都灵塔寺,还有福州的城隍庙。在这个时期的墓葬中,也常常发现塑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四方神图案和佛教画象的砌砖。随葬瓷器也多用与佛教有关的艺术装饰器皿,如莲花型的碗、盆等。始于梁朝的闽中浮屠建筑,高者在三百尺以上。这是闽中建筑技术进步的表现。

随着中源人口的南下,中州方言也传播入闽中,至今在福州话中,仍保存许多中州古汉语的痕迹。

在这个历史时期,除了严高之外,还有好几位名流任过晋安守令,他们对于传播中原文化,推进闽中社会发展都作出贡献。如南朝宋时的晋安太守虞愿,不仅在郡立学堂,教授中原文化,而且还敢于面说宋明帝起盖湘宫寺所用的都是“百姓卖儿贴妇钱”。他的后任琅琊王秀之对人说:“此郡承虞公之后,善政犹存,遗风易遵,差得无事。”另一位是大哲学范缜,在梁武帝时出任晋安太守,著有《神灭论》,为政廉洁清约,不取俸禄以外的钱。还有梁朝的文学家江淹也任过晋安郡内史,他给后代留下许多吟咏闽中的美好诗篇。

但是,在东晋与南朝的宋、陈时期,也发生过两起祸连晋安的战事,这就是卢循的“海上起事”和陈宝应的反叛战事。

东晋末年,政权腐败。司马王朝为建立新军,命令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从而激起了三吴闽中民众的激烈反抗。从浙江海上起义的卢循,在攻占上虞、临海、永嘉后,于元兴二年(403年)攻入晋安,在这里与东晋的刘裕部队相持了三年,然后才从海路撤往番遇。不少余部留连漂泊江海之间。据宋代乐史的《太平寰宇记·泉州(今福州)风俗》载:“泉郎,即此州之夷户、亦曰游艇子,即卢循之余。晋宋卢循寇暴,为刘裕所灭。遗种逃叛,散居山海,至今种类尚繁。……其居止常在船上,兼结庐海畔,随时移徙,不常厥所。船式头尾尖,当中平开,冲波逆浪,都无畏怕,名曰‘了乌船’。”福州的疍民就始于此时。

南朝的陈宝应是晋安郡侯官人。其父陈羽原为侯官豪强,作恶乡里。梁朝侯景之乱时,他从晋安太守萧云手中取得政权,并让陈宝应掌管军队。不久,陈宝应受梁朝封为闽州刺史。陈文帝天嘉二年(561年),陈宝应的岳父缙州刺史留异反叛陈朝,陈宝应出兵相助;第二年留异兵败,逃至晋安,陈宝应又收留了他。临川人周迪,也与留异勾结反叛,被陈朝讨后亦逃来晋安,陈宝应又以兵力助他反攻。天嘉四年,陈朝军队在击溃周迪之后,兵分两路,由陆地和海上夹攻晋安。晋安城破,陈宝应、留异被逮往陈朝首都建康斩首。至此,一个从梁朝出现的闽浙赣三区割据的联盟被彻底打垮了。

(本文摘自:《福州乡土文化汇编》,作者:雪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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