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的第二年，即1979年，中共福建省委、福建省革命委员会决定在福州引进国外先进的市话通讯设备。福州成为全国第一个引进、开通万门程控电话的城市。在全国引起了广泛关注，产生了积极影响。

由于改革开放前我省是国防前线，不是国家建设的重点，经济发展慢、产业基本以农业为主。电灯不明、电话不灵、道路不平成为老百姓的口头语。电话的容量不足，普及率低，网络设备陈旧、障碍多、安全畅通率低。由于没有直达的国际电路，国际长途更难打，打长途电话要到东街口邮电大楼领号排队，等候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是常有的事。1979年，中央决定对闽粤两省实行特殊政策、灵活措施，把福建推向开放前沿，极大鼓舞了全省各级干部和人民群众。与此同时，国际国内通信往来迅速增加，长途电话等候时间长、声音小的问题也愈加突出，外商对此满肚子意见。通信不畅、信息不灵，给福建的改革开放造成很大制约。

穷则思变，福建省对改变通信落后面貌的愿望十分迫切。如何改变这一面貌，是使用国内已有的纵横制交换技术还是引进国外先进的万门程控交换技术？省领导要求由邮电部门要引进先进的电讯设备。省邮电管理局通过邮电部从上海、郑州、西安请来十几位电话交换技术专家，组成智囊团。确定了技术先进、性能可靠、适应性强、价格便宜的选型引进原则。福建省邮电管理局局长郝峰云是长期在八路军电讯部门工作过的领导干部，在组织学习、调研的基础上，召开了多次的专题研讨会。面对不同的争论，郝峰云按省领导指示认识到，在改革开放中，长期落后的通信要的是超常规发展。必须超越行业短期得失的局限，从发展和大局着眼，才能真正实现历史赋予通信人的责任。他果断决策：“高起点、跳跃式、一步到位上程控！”随后，郝峰云和班子成员研究决定，立即向邮电部提出引进万门程控市话交换机的申请，同时向省委、省革委会汇报，很快得到了邮电部和地方党委、革委会的支持。

1979年11月20日，福建省革委会立即批复省邮电管理局的报告，闽革〔1979〕综951号文件《同意在福州引进国外先进市话通讯设备的批复》。经省委第一书记、省革委会主任廖志高批准，由省里拨给600万美元的外汇额度用于引进设备，这对当时全省每年外汇额度不足2000万美元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省里这个批文，除主送省邮电管理局外，还印发19份，抄送邮电部、省财办、省经委、计委、建委、省华福公司等有关单位。其中有福州市计委一份，也就是要当地计委负责帮助解决土地征用和劳力招工等问题。那年我正好在市计委任职，对这些都按照省里要求加以落实。省华福公司运用海外关系多的优势，协助省邮电局在日、法、美、西德、荷兰诸商家中选择了日本富士通公司，并组织考察、项目谈判，直至竣工验收全程参与，给引进项目以有力支持。

在邮电部门广大干部职工和工程技术人员辛勤努力和有关部门的大力支持下，经过两年多艰苦奋斗，1982年11月27日，引进的日本富士通株式会社的福州市万门程控电话系统顺利开通运行。揭开了全省乃至全国电话交换程控化、传输数字化的序幕。这是当时世界上技术最先进的数字化电话交换机之一。李先念、杨尚昆、万里、姚依林、宋平、习仲勋、胡启立、谷牧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项南书记的陪同下，先后到福州邮电大楼视察，了解这一技术应用情况，那时我已到福州市政府任职，负责引路。首长们亲自拨机打回北京老家试话，异口同声称赞通话质量好，并对推广工作做了具体指示。1983年初，邮电部部长文敏生在福州召开现场会，由此引发了全国程控电话热，时任天津市副市长李岚清带队来福州参观。在开通至1985年的三年时间里就有7000多人次来榕参观，不少是省市领导亲自带队的高规格团队，大大推动了全国通信技术革新。同时，通过该项目的锻炼，邮电部门培养了一批精通程控业务技术的干部队伍，为邮电事业跨越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福州万门程控电话的成功实践，对我们有三点启示：一是落后追赶先进必须发挥后发优势，不可亦步亦趋，要采取跨越式发展。万门程控的成功引进使福建成为我国通信现代化的开路先锋，同时也引发了我国通信事业在改革开放中的飞跃发展。二是发挥中央和地方两个积极性，共同投资、齐心协力是项目成功的关键。通信是直接服务地方经济和人民生活，是一项基础设施建设，地方参与的效果是好的。三是选择数字化的方向是正确的，是符合国际通信技术的发展方向。

福州市万门程控电话开通后，不但在全国产生积极影响，也大大调动了全省邮电职工和市、县领导的积极性，人民群众也普遍叫好，要求改革通信落后面貌的愿望更加迫切。这时候我己调到省政府工作，担任分管工业交通副省长。省政府因势利导，经胡平省长同意，提出五条政策倾斜，推动全省各市县通信事业程控化、数字化。一是程控电话投资的费用，邮电部门与所在市县各出一半。二是引进程控设备所需要的外汇额度邮电部门与省计委各出一半。三是进口设备海关给予免税（当时省政府有权减免税）。四是建设用地采取划拨不用批租，三材由所在的市县供应。五是允许邮电部门收取用户的电话初装费。采取这样“统筹规划、条块结合、分层负责、联合建设”的方针，充分调动了邮电部门和地方政府的积极性。时任宁德地委书记习近平同志，非常重视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亲自带领地区邮电局长杨锦炎等同志，于1989年7月到福州邮电局参观考察，同时到省里争取项目，使福安、宁德（今蕉城）两个程控项目很快立项建设，走在我省程控化前列。经过数年努力，到1993年全省程控电话交换机容量突破100万门，建成长途光缆3000多公里，数字微波2000公里。全省68个县（市）全部实现电话交换程控化、传输数字化。福建成为全国第一个实现所有市县电话数字化的省份，这极大促进我省经济发展、改革开放和各项事业，也大大方便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

1987年初，王兆国省长决定派我带队到美国招商。在南加州的旧金山、硅谷、洛杉矶看到他们可以在汽车上、旷野里与外面通电话。回来后我立即向省邮电管理局领导林金泉、上官启文等传达，并研究我们采用移动电话技术的可行性。他们满怀信心，拟在福州先行。1991年5月，福州、厦门两市以邮电部门自身的人力财力开通了模拟制式的移动电话，当时人们称它“大哥大”。虽然体积大又偏重，携带不便，但解决了汽车上和野外活动的无线通信联络。后来不断升级换代，移动通信电话为“手机”所代替。

全省电话交换程控化经历了胡平、王兆国、贾庆林三任省长。为庆祝全省所有市县实现电话交换程控化、传输数字化，表彰邮电部门和有关单位广大干部职工，1993年9月25日省政府召开了表彰大会。时任福建省省长贾庆林在会上讲话，指出全省68个县（市）全部实现电话交换程控化、传输数字化是我省邮电技术跃上新台阶，现代化通信网络逐渐形成的重要标志，是邮电部门广大干部职工和工程技术人员“为民办实事”共同努力、辛勤劳动的结果。对我省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社会文化建设起了大大推进作用。省政府向全省各市、县，各有关部门，邮电系统广大干部职工表示热烈祝贺。并提出要进一步加快邮电通信的发展步伐，各级政府要继续重视支持通信建设，贯彻“统筹规划，条块结合，分层负责，联合建设”的方针，要切实加强通信行业管理，保障通信正常运行，为福建的改革开放和经济、文化、社会建设作出更大的贡献。

（作者：福建省政协原主席　游德馨）

（本文来原：《福州史志》2019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