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长锋
人称“聚宝场”的闽侯县龙祥岛(位于乌龙江中)祥谦公社水草场(后称蚬草场),在20世纪“公社化”年代,被喻为祥谦公社会赚钱的“长子”,名扬闽侯县。
蚬草场方圆几千亩的水域,远远看去,岚烟浮蒸,绿洲星布,蚬埕纵横,水田连绵。茫茫草洲蚬埕,水草丰美,有二十多个蚬楼屹立。150多艘蟟囝船、汽船、运输船和挖泥船,穿梭其中。
“嫁女要嫁水草场”,这是流传在岛上的一句俚语。当年蚬草场,仅河蚬生产年利润可达十几万元,还有蒉草(亦作荟草)、水稻、茭笋、柑橘、甘蔗、西瓜、蚕桑等方面的收入。在物质贫乏的20世纪五六十年代,辛勤的水草场职工收入十分可观,令岛上的江中大队和禄家大队的社员羡慕不已,久而久之,便流传了前面的这句俚语。
蚬草场早期叫“水草场”,坐落在今塔礁洲一个叫“牛拦上”的洲上,看过去只是一幢不起眼的木厝,主要生产河蚬、蒉草(一种水草,晒干可编织草席)等。建场之初,需要招收岛上熟悉水上生产的职工。为解决这个问题,场负责人林濂濂、杨发铿等经与江中大队干部刘登赛、刘发水、刘友明等协商,在祥谦公社领导主持下,从岛上江中大队抽调上百个社员入场当职工,组成六个生产队,实行按劳取酬。这批水草场创业者,既淳朴又吃苦耐劳,水草场生产蒸蒸日上。
之后,随着生产发展和接收知青的需要,祥谦公社党委决定改称“蚬草场”,建新场房。经与江中大队干部协商,划出一块地支持建新址,场址选在江中大队付蟹山自然村渡口处。1959年建成了一座砖木结构的三层场部楼,这在当时算是岛上最高最壮观的建筑物。随后开始接收尚干、泮洋、兰圃、沪屿等地知青,先后四五批约收了三十多名,多数分配在生产一线,组成两个知青生产队。
笔者曾在蚬草场见到当年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职工们赤脚在水中耙蟟囝(河蚬),半身没在江水中插竹条截流造埕养蚬,烈日下刮滩泥移蚬种,双脚深陷在烂泥中割蒉草,赤着脚挑河泥筑堤坝,用小船运烂泥堆植橘树、甘蔗等。
蚬草场最苦的活算是耙蟟囝(河蚬)。河蚬是福州人餐桌上常见的食物,可以炒、煮、煲、腌制。“耙蟟苦”苦在要在水中作业。因为河蚬生长在水下沙土里,除了靠船利用水流力“筐蚬”耙捞外,全靠人工到水里耙捞,经常夜间作业,并且不论寒暑,天天下水作业。天寒地冻时,一线职工在没过膝的寒流中耙蚬,冰冷的水像针刺一样难受。
最费心的是培植蒉草。蒉草经济是蚬草场的第二大收入,不仅精植还要细作。闽侯七里沪屿是著名的“草席之乡”,草席的原材料正是蚬草场秆圆茎长、色绿质韧的蒉草。植育优良蒉草,要靠精心的管理和艰辛的劳作。首先,实行达标管理。把大、小蒉草洲20多块承包职工培植管理,场部制定达标要求,实行定期评比,按不同达标等级发给劳动报酬。其次,苦收精作。每年夏秋是蒉草收成时节,场部除了按质计亩分发给沪屿、尚干等地承包户外,其余的由职工自行收割。这时蚬草场的洲上场里,热火朝天,割草的、捉蟛蜞的满洲遍野。一到涨潮,大家争分夺秒,结草垛装船。船小,草垛装得高高胖胖的。这时,船像喝醉酒般摇摇晃晃,吃水很深,船舷只剩约五厘米,让人替他们捏一把汗。船到了场部,要将每垛草挑到磅秤计重,管理人员把称过的蒉草分发给“破草”工人。“破草”工人再把一根根蒉草插在破草刀上破,然后再把破过的蒉草,呈扇子形撒在堤沿路边晒。一般要晒三五天,每晚都要收起第二天再晒;遇到雷雨或阴雨,又要收起盖住防雨淋,以保持草色和韧性。然后,把成品草卖给七里沪屿“草席之乡”,编成上好的草席。
蚬草场老一辈创业者用辛勤的双手,打造出三十多个草洲和蚬埕,挑泥围堤造良田上千亩,发展了十来种农水作物经济,为支撑当时祥谦公社经济立下汗马功劳,创造了蚬草场史上的“盛世”。
《福州晚报》(2020年8月29日 A07版 闽海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