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泛高”新式汽龙与后洲特大火灾
2020-12-0902-51-32来源:福州晚报

  作者:薛宗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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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救火联合会临警会员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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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亭街旧照片

  20世纪30年代初,是福州民间消防组织发展昌盛的时期,福州救火联合会的旗下拥有37个救火会,分别是:城内的芝西、鼓泰、榕北、榕西、榕南、钟玉、东井津、仓育车;城南的茶亭、横山、沙合中惠、醴泉、嘉崇、独山、龙台、双杭、义洲、龙潭、帮洲、达道、竹林、胜兴、苍霞、安乐、银湘、万寿、沧洲、瀛洲、路通、琼水、锡锖、纸帮、油帮;桥南的冯泛高、闽南、藤山、上渡。另外,还有东门外后屿救火会。在这些救火会中,多数只使用腕力水龙(即手拉人力水龙车)、人力唧筒等消防工具,称“腕力龙会”;少数已添置汽龙(即救火车),称“汽龙会”,其中,冯泛高救火会最先花巨资购置当时的新式汽龙。

  (一)

  据曾担任福州救火联合会常务理事的陈鸿铿回忆:冯泛高救火会会长沈幼兰(仓前山塔亭“兰记”脱胎漆器店创办人)以经营脱胎漆器为业,在香港设有分店,目睹其地消防器具多已机械化,消防力量远胜内地,于是锐意改变福州消防工具的落后面貌。沈幼兰从香港归来后,以其资历和声望,领衔向附近的各单位及各绅商发起募捐活动,为该片区组建的冯泛高救火会购置新式汽龙筹集资金。

  据报载:“历时三载,始告成功,该救火车之代价为一万一千五百元。”“该救火车之构造分为两部,一为雪佛兰机械车,一为帮浦车……雪佛兰机械车其大小与汽车同,前段车头与汽车无异。后段则装置仓柜,储存救火器具;柜外两旁留有隙地,可站立临警员十余人;柜上靠有扶梯一架,计分三段,可按情形随意伸缩。至于帮浦车,则仅有机械车四分之一,吸水射水,全赖此车,实较机械车为重要。据云,在上海该帮浦车系附着于机械车,然因福州市街狭小,故特分为两部,俾应用利便。惟当行驶之时,仍搭于机械车之后,盖以帮浦车不能自动行驶。又该帮浦车有水管三个,一个连接皮带吸取水源,两个连接附带以资射水”,“平均每分钟可吸水二百五十加仑,而射水可射至十丈之远”。

  1932年10月初,冯泛高救火会从上海购回新式汽龙。他们一面为该车建筑车库,并以“现在经济艰窘已达极点”为由,“请市工务局免缴准车费”;一面以“此项救火车于出发临警时,依上海、香港以及东西各国公例,沿途无论来往公私汽车均须让路,庶利急于救灾之目的,诚恐本市事属创举”为由,“函请市公安局备案,并予饬属知照……以符通例,而免误会”。

  10月23日上午,冯泛高救火会借南公园举行新式汽龙试演。“见该会临警员,均身着黑衣白裤、头戴铜盔、足蹬皮靴,腰系救火具……帮浦车系放于桑拓馆前河旁,其吸水皮带掷于河中。初试水皮带两条,一则由临警员架扶梯攀登柳树之上,向下喷射;一则拉至国货陈列馆后面旷地,向上喷射。”12时半试演结束,新式汽龙“环游全市,俾众周知”。

  仅仅几天以后,后洲一场特大火灾,冯泛高救火会新式汽龙派上用场,在首次实战中尽显风采。

  (二)

  1932年10月26日上午11时许,福州城南的后洲白尾里45号住户黄依三之妻孙氏在生火煮饭时因事离开灶前,不料火星溅落灶旁的柴屑,逐渐发火,延至板壁,继而冒穿屋顶。邻里提水趋至,已无法扑救。

  据报载:“是日风力甚大,盖以该处均系贫民住宅,木屋蝉联,火势极烈,故瞬息间,即焚去数十间。”再加上,大量的洋油、炮杖、火柴、破布废纸等导火物品储藏在居民区的木屋中,增剧了火情。“及各处救火会闻警先后赶至,则火已四散延烧,一路由沧洲庵出下道街,一路由透龙桥出中亭街,一路由时果牙出小桥头,一路由三通桥出利发埕。周围数里,但见烟焰蔽空,恍若万丈金蛇飞舞。虽全市三十八帮救火会、四千余援丁,全数出发应援,拼命灌救,卒以火区过大,犹不敷支配。”

  这场特大火灾,从后洲爆发迅速向四周扩散,其中有一股是由“透龙河墘烧向中亭街”,又“由胜华楼菜馆,烧向对面鱼牙”,致使“中亭街之两旁店屋,同时燃烧,火光烛天、烟雾弥漫”。中亭街两旁,商贸业、金融业、饮食业、服务业等店面或场所鳞次栉比,是福州最繁华的地区之一,如果整条街葬身火海,损失犹大,所以福州救火联合会将此处作为全力灌救的重点区域,冯泛高救火会新式汽龙也被安排在这里,并被寄予厚望。

  不料,“大炮”虽先进,但缺乏“炮弹”干着急。该区域本来有内河为新式汽龙灭火提供水源,无奈它早已成为沿岸商家或住户肆意倾倒各种垃圾秽物的臭水沟,加上时值退潮,河水根本无法满足“大胃口”的需求。据报载,冯泛高救火会新式汽龙“初次应用,因河水不足,不能施展,嗣由该会商同藤山救火会,拉出藤山汽龙,通力合作,在中亭街应援,藤山汽龙置于大桥头吸(闽江)水,用皮带送至中亭街中段,贮之水楻,冯泛高汽龙则取水于水楻向火扫射”。

  “各救火援丁均奋勇施救,自上午至下午粒食未进。”“至下午三时许,火势始渐衰,直至五时许方熄,计燃烧六小时。”在中亭街方面,“烧至汇巷过数间之乾利酱园,东边至恒康金店,仅差数间即至后洲巷”。报纸评论:“各救火会均极力灌救,尤以冯泛高救火会使用新式汽龙最为得力。”它不负众望,将中亭街的火灾损失降到最低程度。

  反观沧州方面就比较惨,几乎焚毁殆尽。火灾形成后,“火遂越过屋旁鱼池,飞入沧洲庵,延烧鲜鱼帮同心堂公所、沧洲小学及后洲警察分驻所。一面火又烧至透龙街,飞跃过河,烧及下道戏坪前”。最终,“除白尾里全部被火外,沧洲庵前烧至某成衣店止。后洲街烧至中段广隆穹止”;“下道方面,东烧至戏坪前,西至小桥头”。

  在透龙河方面,大火从透龙街“渐至果子牙。而透龙河墘,火势亦甚蔓延,当时两岸皆火”。“此次火由下道过河,虽因风力之大,然下道果子牙受拓路缩屋,店后多有跨河起盖,或占天不占地,致隔河迫近,易于燎原”。大火又从“果子牙烧至小桥头,幸此际火转向南小桥头,仅烧数间,其余聚英楼菜馆一带,尚未殃及”。

  在三通桥方面,“火始向后进行,烧至菜浦道。查菜浦道对岸为洲边利发埕,临江有木屋两间,因盖有跨河水坪,火赖风力涉河延烧,该木屋竟亦着火。幸木屋之两旁筑有土墙,火势不至四散”。还有就是,“查火势所以如是炽烈者,实因风力所致,下杭免遭殃及者,则因背于风力耳”。

  (三)

  这场特大火灾,不仅“延烧时间,诚可破本市火警之新纪录”;而且“火区之大,向所未见”。经统计,共“焚去大小街巷十六条、厝屋一千余间,无家可归者当达三千余户,损失总在三百万元以上”,“为闽省历年来所未见浩劫”。

  在火灾的核心区域内,大部分“为贫民聚集之区,多以肩挑买卖及作粗工艺为生”,“现一无所有,穷黎之惨状,殊为悯恻”。灾后,“红万字会”“述善社”等慈善团体和上下杭部分商帮将无家可归的难民收容在附近庙宇里,“施给薄粥度日”,又施赠若干款物,但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福州到处是连片的木屋,被称为“纸褙的福州城”,火灾频发且常常一发不可收拾,客观上需要强大的救火队伍和先进的救火设备。冯泛高救火会新式汽龙在后洲这场特大火灾中,“以效果显著引人注目,于是各会也竞相集资购置”。中亭街附近的万寿救火会、上下杭附近的双杭救火会、仓前山附近的闽南救火会、南大街附近的东井津救火会等,有的向当地商家募集款项,“各商家对募款极为踊跃”;有的除“各商店特捐外,并定由租金项下抽收一月,业主租户各半,以示公允”。随着新式汽龙逐渐增多和施救工具逐渐改善,福州的消防能力也得以逐渐提高。

  《福州晚报》(2020年12月9日 A13版 闽海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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