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祥谦的孙子林耀武（右一）在林祥谦烈士陵园讲述爷爷的革命故事。（受访者供图）

　　“拉响汽笛，罢工！”1923年2月4日上午9时20分，随着林祥谦的一声号令，江岸机车厂的罢工汽笛响彻长空。京汉铁路，这条连接华北和华中的交通命脉，由此开始了全线罢工，客车、货车、军车也一律停驶，迎来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第一次工人运动高潮。

　　党的二大之后，党成立了领导工人运动的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在1922年1月至1923年2月的13个月里，全国发生大小罢工100余次，参加人数达到了30万以上。其中，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最为壮烈。

　　铮铮革命路

　　1912年，来到汉口谋生的闽侯人林祥谦在妹夫和几名福建老乡的帮助下，借到一笔钱参加了江岸机厂的招工考试，成了一名钳工。

　　林祥谦所工作的江岸机厂是法国人创办的，工人一天的工时长达十至十二个小时，伤病假也不发工资。“成年累月做马牛，吃喝如猪穿如柳”便是当时铁路工人最真实的写照。即使如此，林祥谦也一直尽力向有需要的工友提供帮助。

　　林祥谦孙子林耀武回忆，有一年夏天，祖父从家里抱上一条棉被就往外走，祖母陈桂贞不解，他才说：“棉被是拿去卖的。”大热天，谁会买棉被？只好拿去当铺里当了3元钱。祖母找他要几分钱买凉茶给生病的女儿喝，他说：“我当棉被不是给家里用的。孩子发烧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有一个湖北工友的孩子得了绞肠痧，因为没钱缴医药费，医院不肯收，这3块钱要给他救命用的。”

　　随着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工人运动成为党的中心任务，武汉的工人运动也得到了党的重视。很快，富有斗争精神的林祥谦在1922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林祥谦总是全心全意地为工友谋福利，获得工友们的信赖，在京汉铁路江岸分工会成立后不久，就当选为京汉铁路江岸分工会委员长。

　　“我们不能就这样了，为了保障我们权利和自由，我们必须组织起来，要以团结起来的最大力量反抗军阀的暴行，争取人权、自由！”面对军阀的压迫，京汉铁路总工会决定成立总罢工委员会，举行全路总同盟罢工。担负着领导江岸方面罢工职责的林祥谦，将军阀的罪行一一向工人们揭露。

　　这让视京汉铁路为私利的直系军阀吴佩孚十分恐慌，先后令人大力镇压。刚刚躲过吴佩孚诱捕的林祥谦毫不畏惧，在2月6日各界群众的声援大会上依然大声疾呼：“工人要团结，罢工要坚持！不要怕军阀，不要怕帝国主义！”

　　风雪二月七

　　然而，敌人的毒手正逐渐逼近。林耀武还记得祖母曾给他讲述的故事。

　　那是在江岸工人大会召开的第二天，林祥谦回家吃午饭时，将江岸分工会的图章藏在了家里的火盆下，陈桂贞问他：“听说总局要下毒手，真的吗？”林祥谦十分坦然：“咱工人结团体、立工会、争自由、争人权，是光明正大的事，但敌人是不甘心的，是会下毒手的，咱要有思想准备。死了一个工人，还会有千百个工人站起来！”

　　下午，枪声四起。得知二弟林元成被打死在街上后，陈桂贞又在车站看到了被捆在电线杆上的林祥谦。天上的雪花纷纷扬扬，越发显出林祥谦的视死如归。怀着身孕的陈桂贞在远处拼命地喊：“祥谦！祥谦！”耳边却听到敌人假惺惺地要求林祥谦下令复工。林祥谦答：“此事乃全路三万多工人生死存亡之所系，我分工会非得总工会命令不能开工！”

　　“上不上工？”敌人的刀狠狠地砍向他的肩膀。

　　“上工要总工会命令，我头可断，血可流，工不可复！”林祥谦鲜血直流，依然横眉冷对。

　　敌人又狠狠地朝他身上砍去。林祥谦用尽最后的力气，留下了对军阀无情地怒斥：“可怜一个好好的中国，就断送在你们这帮混账军阀手中！”

　　在帝国主义的撑腰下，吴佩孚调动两万多名军警在京汉铁路沿线镇压罢工工人，连同林祥谦在内，52名工人倒在敌人的枪口下。那天是2月7日，史称“二七惨案”。

　　京汉铁路大罢工虽然失败了，但显示出了工人阶级的力量。林祥谦虽然牺牲了，但他为解放劳苦大众而不惜自我牺牲的精神，谱写在了中国人民为自由解放而奋斗的历史篇章中。中国人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只有斗争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解放。

　　林祥谦牺牲时年仅31岁。陈桂贞继承林祥谦的遗志，为地下党传递情报。1931年，她将年仅8岁的儿子托付给娘家人，只身前往汉口寻找党组织。她对舍不得她离开的儿子说：“妈妈要去完成你父亲的未竟事业，为他心中固守的真理和那个向往的光明世界继续奋斗，你以后也要将你父亲英勇不屈的斗争精神牢记在心！”

　　1960年，陈桂贞也成了中国共产党的一员，并总结出18个字的革命精神作为家训，代代传扬——“有信仰、扬正气；有纪律、克随性；有爱心、乐助人”。

　　（本报记者 林奕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