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博探秘·镇馆之宝”系列之⑥

唐青釉虎形瓷枕：虎年探虎！虎枕中藏着古人的智慧与匠心

　　今年是壬寅虎年。老虎，作为中国本土的动物，是百兽之王，受到古代先民们的崇拜，是中华民族的古老图腾之一。自古人们畏虎、敬虎、颂虎、爱虎，虎的形象威武勇猛，有辟邪祈福、惩恶扬善的寓意，所以中国文物中的“虎”形象有很多。福州市博物馆馆藏中有一个唐青釉虎形瓷枕，老虎和瓷枕的组合有什么讲究？福州的博物馆里还有哪些与虎相关的文物？本期榕博探秘·镇馆之宝为你揭晓。

　　湖中沉宝？

　　唐代青釉虎枕现身福州！

　　1982年冬，在福州市东湖宾馆内距地面3米深处，考古队员们发现了由单条石南北横向叠砌的古河道驳岸。在靠岸的河泥中，出土了一件空心的青釉虎形瓷枕。

　　当时的考古队员们这样记载这件文物：瓷枕通高8.5厘米，长19.6厘米，宽10.7厘米，胎厚0.5-0.9厘米。通体施釉，釉色青中闪黄，晶莹润泽，釉面略有不规则的冰裂纹。内腹及底沿露胎，胎质细腻，表色灰黑。从形制上看，当是套模翻制后修整成形。虎枕釉色质地与福州地区唐墓中出土的青瓷器颇相似，许是本地窑的产品。

　　这一次考古发现印证了福州东湖地名的由来和东湖的相关所在地。在《福州府志》《闽都记》里都曾记载，福州原有东、西二湖，位于冶城东北、西北，为西晋晋安太守严高建筑子城时开凿，用于灌溉农田和泄洪排涝。但此湖到了宋淳熙年间逐渐淤积成了农田。所以有人推测，由于该青釉虎形瓷枕在东湖宾馆工地上出土，这里原先是东湖湖面所在地，有可能是当时的世家贵族在泛舟游玩时，不慎将虎枕掉入湖中。也就是这样一个发生在唐朝福州东湖的小插曲，意外地为后世子孙留下了一件珍贵的文物，该青瓷虎枕现为国家二级文物，藏于福州市博物馆。

　　走进展厅，记者一眼就捕捉到了这个形态活灵活现的青釉虎形瓷枕。这是一个老虎用虎背承托起的不规则长圆形瓷枕。一面略为内凹，一面成半圆形外凸出，中心较低，两端略为上翘，枕面虽小，但完全适合人的头部颈部睡觉时的需要。

　　老虎形象逼真，匍匐在地，缩颈抬头，颈部装饰有鼓针项圈。两眼圆睁，眉骨粗大隆起，鼻孔上翻，身躯肥硕，结实有力，粗短的前肢垫于颔下，双耳平贴于两侧，以夸张的手法，表示虎的威猛，前肢刻划有虎爪指纹，增加了老虎跃动的气势。老虎虽背上承受重压，但泰然自若，呈欲站起状，虽然形象是静止的，但神情却在运动，动静结合，不失情趣。

　　福州市博物馆馆长张振玉告诉记者，这件唐青釉虎形瓷枕曾是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进京展出过的精品文物，因考古证明其为淮安窑系众多瓷器文物中的唯一一件瓷枕珍品，所以它也成为福州“海上丝绸之路”当之无愧的历史物证。

　　何为瓷枕？

　　古人有智慧有匠心！

　　枕头是人们日常起居的重要生活用具。中国古代的枕头最早是以天然石块制作而成，后又逐步扩大到木、玉、铜、竹、瓷等材料。其中历代留存下来数量最多的就是瓷枕。那么瓷枕为何在古代如此流行，以至于“富贵贫贱，不无喜好，连皇宫中，也多用之”？

　　“久枕瓷枕，可清心明目，至老可读细书。”药圣李时珍《本草纲目》里的记载应该就是最佳答案。古代人睡瓷枕和当代很多人喜欢睡硬床板看来是一个道理，两者异曲同工之处就是有益于身心健康。

　　除此之外，古人还认为其质坚而又清凉心肤，爽身怡神。在没有电风扇和空调的中国古代，炎热的夏季其实是很难熬的。瓷枕冰凉，自带凉气，又多为空心结构，空穴之处可以通风，四周也透气，凉意从颈部传递至全身，自然凉爽快意。再加上羽扇、凉席的夏日组合，怪不得宋词“婉约派”代表词人周邦彦会写下“薄纱厨，轻羽扇。枕冷簟凉深院。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的千古佳句。

　　既然瓷枕与古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中国古代的能工巧匠们又怎能不在这上面做些文章？瓷枕最早出现于隋代（河南安阳隋张盛墓出土的瓷枕是目前已知我国最早的瓷枕），唐五代以前的瓷枕多以模印细刻绞胎等为主；唐朝时瓷枕开始大量生产，以三彩绞胎枕最为主流，世界各大博物馆多有收藏；自唐以后，各朝代烧造不绝，宋元最为鼎盛，以绘画为主，出现了更为复杂的装饰技艺。

　　经过一千多年的衍变，瓷枕的造型品类也越来越丰富，有福州青釉虎形瓷枕这样的兽形枕；有被誉为“九大镇国之宝”之一的定窑白釉孩儿枕这样的人形枕；还有长方形、八方形、椭圆形、银锭形等几何式样或者腰圆、鸡心、云头、花瓣等形状的瓷枕。随着制瓷业在工艺技术、造型装饰手法等方面的不断改进，瓷枕所展现出的工艺、艺术成就也越来越辉煌。

　　在瓷枕的发展史上，一定绕不开宋枕。宋枕以北方磁州窑系所烧的瓷枕最具有代表性。宋代工匠们还常在枕面上大量书写词曲：“众中少语，无事早归”“为争三寸气，白了少年头”“有客问浮世，无言指落花”……这些为宋人指点迷津的“枕边读物”大概是体现宋人哲学里身心放松、与世无争的一种物证吧！

　　去哪儿看？

　　藏在榕博里的“老虎”珍品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老虎是驱邪避灾平安吉祥的象征，与之相关的典故、文字、艺术作品数不胜数，在华夏五千年的文化长河中，也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文物瑰宝。虎年之始，故宫博物院就推出了“吉虎迎瑞——虎年文物专题”数字展览，这里面有虎纹瓦当、虎符、虎钮、虎纹玉佩、虎纹镜、虎枕等180件与虎有关的藏品。而在福州，也藏有一些与虎有关的代表性文物。

　　市博有一个宋代雕刻的上古四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寿山石组雕。石雕中，白虎拧紧眉头、四肢有力粗壮，线条沉着有力、棱角分明，丰富又简洁的刀法爽利地带出几分天然的威势。白虎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天之四灵之一，西方之神，也是战神、杀伐之神，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扬善、发财致富、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人们常说的“左青龙、右白虎”就是取了白虎、青龙的护卫之意。

　　清代闽籍悍将甘国宝的“指虎画”、青釉酱彩堆贴虎纹盖瓶、饰有虎熊等图案的东汉绿釉印纹三足陶奁也都是福州市博物馆与虎相关的文物珍品，隋双虎纹铜镜是福州市鼓楼区博物馆里的馆藏珍品。

　　目前，为配合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福州市博物馆等文博场馆临时闭馆，想要虎年探虎的市民游客可关注“福州市博物馆”微信公众号，云上逛展。

　　□专家品宝

　　祈福吉祥的珍贵文物

　　■特邀专家：福州市博物馆馆长、文博研究馆员　张振玉

　　虎被誉为大自然的“百兽之王”，是中国民间普遍尊崇的吉祥物。该青瓷虎枕，其匍匐前行的威严和架势，象征着是神秘而不可侵犯的动物；其抬头凝视的勇敢而无畏的神态，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形象；其祈福和避邪的寓意，给人一种无穷的力量和美好的向往；其以卧虎为枕头让人枕虎而眠的造型，堪称是人与自然和谐结合的典范。是一件融陶瓷工艺与创意思维、艺术造型与使用舒适为一体、在唐五代流行并极具特色的生活中的珍爱之物。古代瓷枕也是文豪们借景抒情、借物抒怀的一种情绪表达的至臻佳品。

　　故该青瓷虎枕，既寄托着对人们消灾避邪的美好祈愿，更是祈福吉祥的珍贵文物！

　　记者　管澍/文　林双伟/摄

　　《福州晚报》（2022年3月30日 A08版 榕博探秘　镇馆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