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凯,又名叫叶如针、叶依四,福建省福州鼓山后屿乡棋杆里人,生于1909年6月11日。叶凯一家7口人,仅靠父亲做工的微薄收入糊口度日,家境十分艰难。他15岁就到福州城里新德昌鞋店当学徒。
俗话说:学徒学徒,三年为奴。学徒生活使叶凯饱尝人间辛酸,老板的狡猾凶狠,加之目睹广大人民群众饱受压迫难以度日的情景,使他产生了痛恨旧社会、反抗压迫的思想。出师之日,他马上卷起铺盖离开,后在三友鞋店当了一名制鞋工人。
不久,他结识了中共福州市委领导成员之一的黄孝敏。黄孝敏当时在工人中从事秘密活动,了解到叶凯是工人的后代,对国民党当局不满,而且为人朴实,性格开朗,又肯替大伙办事,在店中享有威望,因此有意识地经常与他接近,不断教育他,使他懂得中国为什么那样黑暗,工人、农民辛辛苦苦一辈子为什么还那样穷,引导他探寻拯救中华民族的道路。1928年初,叶凯投身到火热的革命洪流中,并于1929年初,由黄孝敏同志介绍,光荣地加人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他开始了为中国人民求解放的新的革命历程。
在叶凯的影响下,乡村中不少农民向他靠拢。他开始在家乡进行地下秘密活动,传播马列主义真理,提高农民对共产党的认识。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先后发展了王则炎等五位农民骨干加入党的组织,使后屿乡成为共产党组织的秘密联络点,并建立了党的支部。
不久,根据福州市委的指示,叶凯被派到人力车工人中去搞工运。他和工人们交朋友,为他们办事。他用从黄孝敏等同志那里学到的马列主义知识,利用各种场合向工人们传播革命道理。他结合亲身经历,讲的道理深入浅出。既生动,又实在,工人们都很欢迎。
当时,由于车行老板常加车租,加之兵差勒索多,人力车工人每天劳动所得无几,很难维持生活。因此,减少车租已成为人力车工人的迫切要求。党组织便抓住这一关系工人切身利益的问题,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组织他们展开斗争。叶凯在工人中大力宣传,使大家都齐了心,提高了斗争勇气,没有多久便爆发了罢工。车工们高呼“不增加工资,不减少车租,我们就不拉车”的口号,迫使车馆主接受他们的条件,斗争取得初步胜利。这次斗争,使工人们深深地懂得,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出路。由于叶凯工运工作搞得很出色,和工人心连心,敢替工人说话,因此不仅鞋业工人尊重他、信赖他,而且在人力车工人中也享有很高的威望。工人们选他为福州市鞋业工人总代表、市工会联合会执委。
1931年爆发的九一八事变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抗日怒潮。福州市委在福州利用合法权利,公开建立青年群众组织,深入开展抗日活动。这时,叶凯认为家乡后屿小学有革命基础,是一个很好的活动地点。他当即向党组织汇报,取得了组织同意后,和黄孝敏一道到后屿小学,组织抗日宣传队。白天,黄孝敏在十字街头设摊卖馒头,晚上,他们彻夜研究具体行动方案,决定于9月30日召开反日救国会,动员全乡男女老少参加抗日救国活动。在会上,叶凯作了激动人心的抗日演讲,群众报以阵阵的热烈掌声,拥护抗日救国斗争。黄孝敏领着群众高呼口号,会场上一片欢腾,到会群众受到了很大鼓舞,增强了反帝反封建斗争的信心和力量。会后后屿小学全体师生几百人组成宣传队,挥着小纸旗,喊着口号,深入田间、菜园、街巷进行抗日宣传活动。许多农友们都深受感动,表示愿持镰刀对日斗争。为了彻底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叶凯向后屿乡的群众散发了大量的宣传材料,激发他们的斗争勇气。
1932年1月初,叶凯、王于洁等领导福州各学校学生,在西湖公园举行以文艺活动为形式的爱国宣传大会。他们散发革命传单,张贴抗日标语,还组织学生宣传队分赴鼓楼、南街、南门兜等地,以民间评话形式进行宣传,扩大了影响。
1930年至1933年,叶凯主要负责党的工运工作,具有很强的组织能力。他积极在工人中物色对象,发展党员,为发展党的组织做了许多工作。当时,福州中心市委曾发展到19个支部,共有100余名党员,其中包括锯木厂、造纸厂、人力车、钟表厂、木匠等工人支部,工人党员也有了很大发展。
1933年5月,叶凯担任了中共福州中心市委执委。6月,又担任市委组织委员。同年10月至12月,担任市委代理书记。1934年1月,叶凯任中共临时省委常委,并兼任组织工作。党对他的信任,促使他更加兢兢业业潜心于革命工作,把全部身心都扑在革命事业上。
1934年4月,由于叛徒出卖,敌人利用福州中心市委领导召开会议的机会,在市委机关设伏围捕,先后捕获市委书记陈之枢、周剑心等人。叶凯和王于洁等同志在前往开会地点的途中,发现敌人的阴谋,迅速撤离,并分头通知其他同志,但为时已晚,中共福州中心市委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此后,叶凯、王于洁立即赶往厦门,通过厦门团市委,将福州中心市委被破坏的情况通知厦门中心市委。由于当时情况复杂,不便久留,他们很快离开了厦门。
5月间,叶凯与连罗中心县委取得了联系。他打扮成掌鞋匠,背上制鞋工具,踏上崎岖的羊肠小道,跋山涉水,只身一人来到连罗苏区,受到了热烈欢迎。在连罗苏区,他积极投入打土豪分田地,开展武装斗争,建立农村根据地,成立苏维埃政府等项工作。他先后担任了工农红军第13独立团政委、罗源县委书记,成为连罗苏区党、政、军的重要领导人之一。在党的领导下,叶凯和他的战友们坚持开展武装斗争,先后摧毁了飞竹、塔里、上地、外坂、深坑、大获、迹头、凤坂、洪洋、后路等30多个反动民团,建立了罗源县苏维埃政府,乡苏政权也从70多个迅速发展到170多个。叶凯为扩大、巩固连罗苏区呕心沥血,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1934年8月,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进入罗源境内,部队领导寻淮州、乐少华、粟裕、刘英在罗源百丈村会见了叶凯、任铁锋、杨采衡等同志。这次会见给地方的同志以极大鼓舞。14日,在粟裕的指挥下,连罗13独立团及地方游击队、赤卫队配合抗日先遣队,出其不意地攻克了罗源县城,全歼守敌1000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次日下午,叶凯和参谋长杨采衡等同志,主持召开了几千人的诉苦审判大会。当国民党罗源县长等十几个人被五花大绑推到主席台前时,人群中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然后,受苦人个个义愤填膺,纷纷上台控诉吃人的旧社会和地主恶霸的滔天罪行。反动派的罪恶行径,激起了全场群众的愤慨,群众要求为受苦人伸冤报仇。大会根据群众的强烈要求,坚决处决了罪大恶极的国民党县长徐振芳、敌警备队长潘方杰等8人。劳苦大众扬眉吐气,兴高采烈,奔走相告。红军攻克罗源城,威震闽东,连罗苏区进入鼎盛时期。
8月下旬,为了适应红军解放罗源城后革命形势迅速发展的需要,连罗县委由叶凯主持,在罗源山头面叶洋村召开县委会议。会议根据新的形势,提出“打士豪,分田地”的口号,并讨论制定了分田的政策和方法,规定没收地主土地平分给农民耕种,还规定废债只废地主、土豪的债,对工商业者的债仍应归还,以利于搞好统战工作。会后,连罗地区掀起了轰轰烈列的抗租土改运动。在叶凯等人的领导下,抗租土改运动先从罗源北山、应德、小善、中房等地开始,由点到面,全面展开。当时,全县60多个乡、村,进行了抗租斗争,110个乡、村实行了土改。抗租土改运动,有力地促进了苏区革命政权的巩固。
叶凯身为革命斗争的领导者,从不居功自傲。他谦虚谨慎,作风正派,对同志热情诚恳,平易近人,对工作认真踏实,埋头苦干,生活上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由于多年的学徒生活和革命经历,使他养成了坚毅果断、稳重机警的性格。他个子不高,脸尖眉粗,讲话干脆利索,很有说服力。他从不夸夸其谈,而是注重实干。
1934年底,国民党纠集大批兵力,发动了大规模的军事“围剿”,施行残暴的“三光”政策,制造骇人听闻的“巽屿惨案”,使许多群众无辜蒙难,不少的革命基点村被破坏。反动派还强迫移民并村,建立“连坐切结”保甲制度,实行白色恐怖,造成罗源全县有22个村庄被毁,1000多户人家成了绝户,564位革命者、360多名无辜的群众惨遭杀害,近2000座房屋被烧光。国民党反动派在血腥镇压的同时,联合地方反动武装,向叶凯领导的红军部队发起疯狂的进攻,幻想杀绝红军。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眼看大兵压境,叶凯立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讨对策。有些同志主张同敌人硬拼。叶凯冷静地分析了当时的形势,认识到在严重的白色恐怖下,一定要保存党的力量,因此,这红军部队在他的率领下转移到西洋岛一带继续活动。为了更好地保有力量,他决定将部分红军队伍化整为零,分散到连罗两县坚持游击斗争,等待时机进一步开展斗争。叶凯也潜回连罗地区活动。
那时,敌人对连罗苏区实行军事围攻和经济封锁,在从罗源到连江丹阳沿线的主要交通要道设关卡,还派出便衣特务四处寻找红军的行踪,盘查来往的过路行人。为了躲过敌人的严密追查,叶凯在群众的帮助下躲藏在丹阳山头的洪塘岩洞中,靠父老乡亲们的支援,整整坚持了2个多月的山洞生活。他吃的是地瓜米和冷水,睡的是冰凉的岩石,生活异常艰苦,但他却乐在其中,充满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不久,叶凯和江曾桂化装成和尚,巧妙地通过敌人检查,顺利地转移到福州。
1935年农历五月初的一天,叶凯有要事急返家乡,一到家就碰见邻居吴太成。叶凯不知道吴太成已做了可耻的叛徒。吴太成装出十分焦急的样子对叶凯说:“马限有两个同志已等候你多日,据说有急事找你请示,我已在凤坂桥专门备了一条小舢板,准备同你一道前往。”叶凯沉思片刻,觉得不便推托。就坐上这条小舢板前往,约1个多钟头光景,魁岐村隐约可见。忽然几艘货船向舢板围拢过来,叶凯见势不妙,估计到可能是国民党宪兵队要来抓人了,想即刻脱身,但逃离已来不及了。叶凯不幸落入敌手,吴太成也伪装被捕,一并押往福州国民党宪兵团部。
敌人匆忙对叶凯进行审讯,强迫他交出地下党的组织名单,说出红军活动地点,都遭到了拒绝。敌人利用叛徒吴太成当说客,以高官厚禄诱劝叶凯“悔过自新”。叶凯识破了吴的叛徒嘴脸,又气又恨,严厉地痛骂吴:“你这个无耻到了极点的叛徒,根本没有资格和我说话,你休想在我身上得到半点东西。”还给了吴一记响亮的耳光,吴见势不妙,只好溜了。敌人并不善罢甘休,进而对叶凯施行酷刑,从拷打到电刑,叶凯被折磨得浑身青紫红肿,手脚被烧焦,衣服和皮肉粘在一起,长发和血污紧紧凝结,而敌人还是一无所得。叶凯被关押两个多月,前后被审讯50多次,身心遭到严重摧残。然而,他始终坚贞不屈,决不泄露党的机密,把监牢当战场,坚持斗争到底。
1935年农历7月13日,叶凯身穿被扯掉扣子的青布短衫,衣襟斜挂在脚前,双脚拖着沉重的铁镣,被敌人押赴福州西门鸡角弄刑场。他沉着而坚定,一路上大义凛然,一直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工人阶级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到了刑场,敌人又两次逼他招供,叶凯意识到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到来了,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神态自若,像平常出门一样,昂头挺胸走上刑场。他牺性时年仅26岁。
(叶泽生)
(来源:《福建英烈传略》福建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