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都文化-“榕博探秘·镇馆之宝”系列之30

唐飞鸟菱花铜镜　映照大唐盛世之美

　　铜镜，亦称“铜鉴”“照子”。铜镜可以说是中国古代金属器物中沿用时间最长、使用范围最广的实用器物。一面面铜镜，折射着古人的日常生活，倒映着当时的社会风尚和审美情趣。

　　韶光易逝，倩影难留。通过福州市博物馆珍藏的唐飞鸟菱花铜镜，我们或许可以穿过时光隧道，去瞧一瞧那正梳妆的才子佳人，去一睹铜镜中的大唐之美。

　　菱花镜名字从何而来？

　　这枚唐飞鸟菱花铜镜，为国家二级文物。镜面直径13.35厘米、缘厚1.3厘米，镜钮径1.85厘米、高0.7厘米。

　　镜正面八瓣菱花形，圆钮，边沿外撇。镜背一圈弦纹，弦纹内、钮四周以天鹅、喜鹊、大雁、绶带鸟为主要纹饰，间饰一对折枝海棠和一对折枝灵芝纹。弦纹外围、菱瓣内以四对折枝灵芝和四对飞蝶纹为饰。

　　镜背表面有“黑漆古”包浆，镜面微凸光亮，有水银镜面亮光，部分有绿色铜锈。采用浅浮雕技法雕刻珍禽花草图案，图案纹饰细腻利落，结构布置疏密合理。小小镜面也留出一定空间，使得花鸟蜂蝶栩栩如生，彼此呼应，完整而和谐，令人赏心悦目，是一枚精美的唐代飞鸟菱花镜。

　　唐代菱花镜一名的缘起，出自唐代诗人韦应物和刘禹锡等人的诗句。韦应物《感镜》诗中云：“铸镜广陵市，菱花匣中发。”刘禹锡《和乐天以镜换酒》诗中有“把取菱花百炼镜，换他竹叶十旬杯”。诗人们提到的“菱花镜”究竟何所指？学界至今争论不一，有人提出是根据铜镜的形制命名，有人提出是根据纹饰命名，更有学者认为是唐代诗人对古代“镜影菱花”典故的引用，来颂扬唐铜镜晶莹明亮的质地。

　　但无论如何，诗人们对这类铜镜的不吝赞美，都体现了花鸟铜镜在唐代的盛行。这类形式更为奔放自由、富有浓厚人文气息和生活气息的铜镜，是对大唐盛世社会生活的形象反映。

　　气象万千的唐铜镜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唐太宗这句话不仅是千古名言，也说明了铜镜在唐代社会生活中的重要性。

　　唐朝政治、经济、文化都达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随着手工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唐代铜镜制作技术和艺术也随之到达顶峰。在工艺上，唐铜镜中锡和银的合金比例加大，使镜面更加光洁，映影更加清透；造型上新颖多变，冲破了传统的圆形模式，新出现了菱花形、葵花形、方形、八角、亚形等镜式；装饰上多采用浮雕式，不施地纹，构图简洁美观，纹饰摆脱了两汉以来神秘怪诞的气氛，更贴近社会现实，内容多为鸾鸟、瑞兽、花卉及人物故事等，工艺精湛娴熟，展现出富丽堂皇、雍容大气的风采，折射出欣欣向荣的大唐气象。

　　唐铜镜高峰的到来和当时的社会风尚有着密切的联系。“狂风吹却妾心断，玉箸并堕菱花前。”诗仙李白的《代美人愁镜》一诗写的正是菱花镜。在李白活跃的盛唐时期，华美精良、大气厚重的铜镜成为风靡一时的高级工艺品，备受人们珍视，还作为礼品用于社会交往。

　　据传这一风气始于唐玄宗，他将自己的生日八月初五定为“千秋金鉴节”。这一天，唐玄宗向四品以上大臣颁发铜镜，并规定每逢这一天全国上下都要铸造铜镜，作为礼物互相赠送。从他《千秋节赐群臣镜》一诗中“铸得千秋镜，光生百炼金。分将赐群臣，遇象见清心”的描述可得知，唐玄宗铸造铜镜赐给群臣，告诫为政须清廉。后来，送铜镜在民间也延伸出了“祝福长寿”的寓意。

　　映照璀璨千年文化

　　“刻画之精巧，文字之瑰奇，辞旨之温雅，一器而三善备焉者，莫若镜也。”中国近代考古学家、古器物专家罗振玉先生一语道出了铜镜的最高艺术魅力。

　　铜镜的诞生，代表着古人对容貌的重视和审美意识的增强。这种审美，也反映在了铜镜本身。从最早齐家文化时期的几何纹饰，到战国采用分铸、镶嵌等工艺，再到汉至隋唐的浮雕、鎏金、金银平脱、嵌螺钿，甚至能在镜背上见到“练形神冶，莹质良工，如珠出匣，似月停空，当眉写翠，对脸傅红，绮窗绣幌，俱含影中”这样用词讲究的骈体文铭文。这些纹饰华丽、铭文丰富、形制美观、铸作精良的铜镜，既是百姓常用的日用品，也是贵族阶层彰显身份的“奢侈品”，更是如今珍贵的古代艺术品。

　　小小一面铜镜，到底映照了什么？

　　镜纷繁华丽的纹饰，寄托了古人对吉祥如意、安宁康健的向往。圆形的铜镜代表着相聚团圆，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破镜重圆”的典故。铜镜多为爱美的女子梳妆使用，自然也成为女子们“爱情的见证”，汉镜中有不少刻着表达男女爱情的铭文。许多古代女子会将自己的铜镜送给即将远行或出征的丈夫，寄托牵挂。自然，铜镜还代表着明察秋毫，称颂官吏清明、断狱公正为“明镜高悬”……

　　古人不见今时镜，古镜曾经照古人。今天，铜镜的实用功能虽然已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它的艺术和文化价值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青铜器研究专家马今洪曾总结说：“如果说铜镜是中国青铜器的一缕灿烂余晖，那么灵秀的战国铜镜、精致的两汉铜镜、绚丽的隋唐铜镜、世俗繁杂的宋元铜镜，更是几千年来我国的传统文化缩影。”

　　□专家点评

　　盛唐风韵的上佳之作

　　特邀专家：福州市博物馆馆长、文博研究馆员 张振玉

　　作为中国古代文明的象征，青铜器以其制作精美、技艺精湛闻名于世，而铜镜是百花争艳青铜艺术园中的一束奇葩。

　　福州市博物馆珍藏的唐飞鸟菱花铜镜镜面平整光洁，镜体厚实古朴，浓郁的黑漆古包浆漆黑锃亮，具有光滑晶莹的玉质感，几乎完美地保留了盛唐时期的原始精美铸相。镜背上装饰的花鸟纹饰，争奇斗艳，柔美自然，寓意当时人们对理想的追求，以及吉祥、快乐的画面，呈现浓郁的“盛唐气象”，也是盛唐时期高超铸镜艺术水平的缩影。综观该铜镜的品质、工艺、内涵，极具“鉴若止水、光如电耀、仙客来磨、写态征神、凝兹巧笑”的唐镜神韵。

　　（记者　管澍）

　　《福州晚报》（2023年3月27日 A08版 榕博探秘 镇馆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