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吕南勋

　　一

　　1927年，正当国共合作的大革命走向高潮的时候，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党右派却在革命队伍中向他的合作者举起了屠刀。在蒋介石的指使下，打击共产党、排斥国民党左派、摧残工农运动的血腥暴行接连在江西、福建、安徽等省发生。

　　3月21日，在得悉福州国民党右派同共产党、国民党左派及广大工农革命群众激烈斗争的情况后，蒋介石电致福建临时政治会议，“请工潮事即请就地解决”。代替江董琴任国民革命军东路军总政治部主任的张群立即向福州转述了蒋介石的意见。为削弱左派势力，蒋介石于4月2日又电召福州国民党左派中心人物、省政务委员会主任、省党部筹备处主任戴任赴沪。接着电令省政务委员会改为议事机构，一切政务归省临时政治会议执行，并明令由省临时政治会议行使福建政治权，使右派掌握的临时政治会议取得了自由行动的“尚方宝剑”，为福建国民党右派叛变国民革命运动，镇压共产党和工农革命群众打开了绿灯。

　　有了蒋介石的撑腰，3月底至4月初，福州的国民党右派加紧了发动反革命事变的密谋。他们一面组织“拥护蒋总司令运动筹备会”，向福建临时政治会议提出举行“拥蒋护党”大会的要求；一面由林寿昌负责组织桥南社骨干分子程诗春、林梅生、江秀清、陈春霖等分别组成城内和南台两支行动队伍，准备采取暴力手段逮捕共产党人和革命分子，镇压左派力量。4月2日，福建临时政治会议决定补助“拥护蒋总司令筹备会”经费大洋500元，还决定以团体名义参加“拥蒋护党”大会。随后，政务、财务委员会以及各军、警、机关团体相继作出参会决定。至此，国民党右派已做好在福州发动反革命事变的准备。

　　中共福州地委在组织各左派团体和工农群众与国民党右派进行坚决斗争的同时，也于3月下旬召开了有工、农、青、妇运动负责人参加的紧急会议，地委书记徐琛分析了当前的政治形势，认为可能发生反革命事变。为了避免更大损失，决定除机关留少数人坚持工作外，其他共产党员立即疏散到农村隐蔽。会后，蔡珊、林淑玉等领导人相继转移，徐琛、余哲贞在地下党人的护送下，最后一批撤离福州。市内由地委宣传部长方尔灏、组织部长陈兴钟主持工作。

　　二

　　4月3日，福州上空乌云压顶、遮天蔽日，国民党右派经过精心策划，发动了镇压共产党人和工农革命运动的反革命事变。

　　这天清晨，“拥护蒋总司令”“反对跨党分子压迫国民党员”等充满火药味的标语贴满了福州的大街小巷。上午10点，国民党右派控制的各军警机关、新编第一军各部及右派团体，以武力挟持福州各界群众在南校场（今五一广场）召开“拥蒋护党大会”，推举潭曙卿、方声涛、宋思一、胡遯、林寿昌、陈大昌、李大超等为委员，组织福建各界“拥蒋护党运动大会”执行委员会，方声涛为大会主席，胡遯任大会总指挥。

　　在一片反共拥蒋的喧嚣声中，独立第四师政治部主任、黄埔同学会福州支会主席宋思一代表大会，提出“拥蒋、肃清跨党分子、惩办左派分子、扶助右派团体、收回福建民国日报、查封福建学生联合会各左派团体”等紧急决议案16条。正当他们竭力谩骂、污蔑共产党员、诋毁工农革命运动之时，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一军第二师五团一营党代表方毅威怒不可遏，上台痛斥右派分子，揭露国民党右派破坏孙中山三大政策，镇压工农革命运动的罪恶阴谋。方毅威立即被右派分子挟持下台，剥去军装，背插纸旗，捆绑游街，行至万寿桥头惨遭枪杀后抛尸闽江。

　　下午3时，方声涛主持召开福建临时政治会议紧急会议，决定命谭曙卿即日实行全省戒严。当晚，谭曙卿又召集福建临时政治会议、政务委员会、财务委员会委员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推举方声涛主持一切，并制订在全省实行全面“清党”的措施。

　　从4月3日下午开始，福州全市实行大戒严，国民党右派向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发出了通缉令，查封和解散福州店员总工会、福建学生联合会、福建青年社、福建涤社、福建评论社、省市妇女解放协会筹备处和职工小学、福州书店等进步团体和机关。极右势力发动反革命事变、屠杀共产党人和工农革命群众的枪声使福州陷入白色恐怖之中。中共福州地委书记徐琛、余哲贞夫妇、地委宣传委员方尔灏、组织委员陈兴钟以及郑尚衡、林梧凤、朱铭庄、王劲民、黄素云等30余名共产党员相继被捕。

　　国民党右派发动反革命事变得手后，立即通电全国，要求一致响应，一致拥蒋。蒋介石亦迅速发来电报，予以嘉奖和支持，并委任“拥蒋护党”骨干分子林寿昌为全省民众运动特派员，迅速在全省开始“清党”运动。上海“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爆发后，4月22日，方声涛主持召开福建党、政、军、警、财联席会议，成立“处理共产分子特别委员会”，全权处理“清党”事宜。

　　三

　　身陷囹圄的共产党员，面对反动派的严刑拷打坚贞不屈、视死如归。他们互相勉励，坚持斗争，用坚定的革命气节展现了共产党员不屈不挠的英雄气概。方尔灏在狱中虽受尽酷刑，也决不吐露党的机密。他强忍身体的疼痛，坚持天天写日记，并不断鼓励战友“吃饱饱的好给敌人算账”。朱铭庄烈士早已做好了为革命牺牲的准备，他在狱中写给家人的一封信中说道：“我为革命而死是光荣的，请你们照顾老母不要伤心。”徐琛余哲贞夫妇由于叛徒的出卖在厦门被捕，随后被押解福州监禁。面对敌人的威胁利诱和残酷折磨，他们正气凛然、坚贞不屈，充分展现了共产党人的崇高气节。1927年4月27日至6月2日，在福州西门鸡角弄，“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蒋介石！”的口号声和高昂的国际歌声不绝于耳，徐琛余哲贞夫妇、方尔灏、郑尚衡、林梧风、朱铭庄、郑长璋等相继被敌人杀害，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

　　特别是徐琛余哲贞夫妇就义前，面对敌人黑洞洞的枪口临危不惧。余哲贞高喊道：“我们结婚还没有举行过婚礼，就让反动派的枪声作为我们结婚的礼炮吧！”夫妻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子弹穿透了他们的胸膛。

　　在国民党右派的疯狂屠杀下，中共福州地委遭到严重破坏，党员人数从事变前的150余人锐减至20余人。工农革命运动遭到残酷镇压和摧残，暂时转入低潮。

　　而西门鸡角弄，自20世纪20年代中期开始至福州解放，就成了英烈们视死如归走向刑场的见证地。从第一位为革命牺牲的共青团员翁良毓开始，无数英烈在此喋血，鸡角弄也因此被称为“福州的雨花台”。如今这里已成为福州市开展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的红色圣地，承载了福州人民永远的红色记忆。

　　《福州晚报》（2023年11月18日 A07版 闽海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