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山长孟超然
2024-02-0110-40-35来源:福州晚报

  作者:方麒

  素有“海滨邹鲁”之称的福州,在清代出现了鳌峰、凤池、正谊、致用四大知名书院。其中,鳌峰书院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的。

  由时任福建巡抚张伯行创建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的鳌峰书院,在二十余年后,也即雍正十一年(1733年),被确定为福建省城书院。书院规模亦经数次扩建与改建,成了福建最大。

  鳌峰书院“独占鳌头”的,当然不仅仅是其特殊的地位和庞大的规模,还在于它所集聚的人才。

  有清一代,福建全省共有1700位进士。而据《鳌峰书院志》所载科考名录统计结果可知,自康熙至嘉庆年间(1672-1805)这130多年的历科乡试中,仅鳌峰书院就出了850名举人、250名进士,其人才输送数量之大,可见一斑。

  “名师出高徒”,掌教鳌峰书院的历任山长据统计达33位,都是极有造诣的硕学通儒。其中,影响较大的,有蔡世远、郑光策、陈寿祺以及孟超然。

  孟超然(1731-1797),字朝举,号瓶庵,又号金粟台山人、念初斋学者。福建闽县(今福州市)人。他是乾嘉时期福建最著名的程朱学者,主持鳌峰书院八年,有《亦园亭全集》行世。

  矢志励学 读书成名

  孟超然祖籍山东,其族明初入闽,到孟超然已是第十三世。他的父祖辈因为家业贫困,尽管素喜读书,却终于无法完成科举进仕之路——其祖父孟传德(1670-1714)“日吟诵不辍,益刻苦为文章”,终因屡试不第而放弃,却还常节衣缩食购书力学;其父亲孟宸簧(1700-1774)则确实是“以贫罢试”,用他在地方衙门当茶役的微薄收入养活一家子,以及供养孟超然的课业,不让他为家事所累,而能一心向学。

  肩负期望的孟超然不敢松懈,他勤勉苦读,“每三鼓始休”。等到乾隆十二年(1747年),17岁的孟超然游庠,中廪生。次年入读鳌峰书院,受到山长林枝春器重,在一众名师指导下更有长进。

  乾隆十八年(1753年),孟超然入太学,同年参加乡试,中副举人。时任巡抚陈宏谋看了孟超然那年的卷子,还想直接向朝廷举荐这位人才,不过最终被学使冯钤劝住了。因为冯钤认为,奏荐按惯例不过是能当个县令罢了,但以孟超然之才,他日定有更好的前途。

  陈宏谋(1696-1771),原名弘谋,字汝咨,号榕门,广西临桂(今属桂林)人,雍正元年(1723年)进士,后历任多省巡抚、总督,乃清代中期重臣、学者。

  果然,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孟超然再度参加乡试,夺得解元。次年会试,中二十二名进士,殿试中二甲十一名,赐进士出身,选入翰林院庶吉士。散馆后,被任命为兵部武选司主事,后调入吏部文选司主事,累迁考功司郎中,还在“京察”中被评为第一等。

  孟超然读书成名,让自己高中入仕,也让他的家人都跟着受到了封赠,是真正光耀了门楣。

  严亲训言 不饱囊橐

  此后,孟超然先后出任广西乡试副考官(回京述职时升为员外郎)、顺天乡试同考官,并于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九月,提督四川学政。

  “持节来蜀道,厚禄叨君恩。畴昔甘蔾苋,严亲有训言。端不饱囊橐,妄意遗子孙。”父亲关于廉洁奉公的谆谆训导,孟超然入仕后始终谨记。到四川督学的那四年,更是如此。

  秉承着“率下以正,待士以礼,持身以廉,处人以公”的原则,孟超然每天五更起、三更睡,亲校每一份试卷;他积极整顿学风,致力剔除冒考、顶替等弊案,让皓首学子都积极应试;他还标榜南宋蜀中大儒、理学家魏了翁为治学模范,勉力诸生,奖掖后进。刚正不阿的他看不惯当时四川省总督贪污受贿的恶行,在该总督寿辰当日欲大势敛财时,带着把椅子坐在总督衙署门前,“巧言”将送礼者一一挡在了门外……种种善政。所以,当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孟超然任满还朝时,蜀人特地为他竖立了“德政”“去思”二碑。

  督察四川学政还京之时,距离孟超然入翰林已近十三年。这期间,他兢兢于政务而没能陪伴在家人左右。或许是思亲太过,也或许是有某一种预感,总之,在仕途仿佛更加明朗之时,孟超然终于做了辞官还乡的决定。

  孟超然“性至孝”,1772年归乡后尽心侍奉双亲。也许他的辞官决定是对的,奉养的日子不承想那般短暂——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二月,其父孟宸簧病逝,孟超然只觉“精神恍惚,生意萧索,寝不帖席,食不下咽,将卧忽起,欲语先噎”。又十年,其母陈氏(1700-1784)也因病去世了。

  尽管自己辞官后的生活相当困窘,孟超然还是努力接济一些需要帮助的亲戚,凡“戚族丧娶,虽空乏必应”,甚至不惜借贷典当。自己的衣服可能都被来求助的亲戚顺手带走了,他只平和道:“范文正公不敢望。自矢先戚族之忧而忧,后戚族之乐而乐而已。”

  潜心学术主讲鳌峰

  辞官还乡后,孟超然闭门在家,奉养双亲、教育子女之外,“惟以书卷自娱”,潜心学问。

  家居之时,孟超然常常“手不释卷”,其家藏书数千卷,他一一细读,并作批注,使其藏书“丹铅殆遍,笔其所见所疑,纸尾眉间蝇头间错,多发前人所未发,有补于世教”。

  他勤于治学,尤其推崇朱熹的思想。不过他不是寻章摘句简单崇奉,而是讲求务实,以“克己寡过为修身立命之门”。他还在自己的斋室“亦园亭”自题了一副对联,彰显自己的主张:“谈性命先贤之说已多,何以求之践履;学考订就衰之年无及,不如返诸身心。”

  孟超然也是一位重要的诗人。他的诗“缠绵芊丽,绰有中唐风味”,读其诗就像对其人,温柔敦厚。郑杰《注韩居诗话》中就说道:“先生为吾乡楷模,原不藉诗以传,而读先生之诗,觉冲和恬澹之意盎然于褚墨之外。”

  尽管那时孟超然的著述“不轻示人”,但他的学问还是为众所知,为世所重。时任福建巡抚徐嗣曾就曾三次登门请孟超然主持鳌峰书院,而被孟超然以病婉辞。直到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他才终于答应掌教鳌峰书院。

  孟超然主持鳌峰书院的八年间,不但“士景附”,而且“登其门者皆知勤学励节”。因为他虽律己甚严,但宽以待人,他还废除了书院中许多繁琐的规例,让学生“解弃一切束缚”,以“诚”为训导,使学风大振。

  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晚年连遭丧子之痛的孟超然,疾病加剧,辞了鳌峰书院山长之责。不过三年,嘉庆二年(1797年),孟超然病故,享年六十七。

  身故后,孟超然入鳌峰书院三贤五子祠。该祠祭祀有功于书院建设的陈滨(康熙福建巡抚)、赵国麟(雍正福建巡抚)、徐嗣曾(乾隆福建巡抚)和名山长:蔡璧、蔡世远、朱仕绣、陈甄陶、孟超然。孟超然也入祀乡贤祠。他的著作经门人冯缙、陈寿祺整理,于嘉庆二十年(1815年)刊刻成《亦园亭全集》,共二十四册,现存于福建省图书馆、福建师范大学图书馆及中国国家图书馆。另有1911年重印本,现存中国国家图书馆。

  《福州晚报》(2024年2月1日 A14版 闽海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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