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长锋

　　在硝烟弥漫的甲午海战中，福州凤岗刘氏族人涌现出“卫国尽忠”的四将士。他们是清北洋舰队右翼总兵刘步蟾、民国海军总长刘冠雄、民国海军轮机中将刘冠南和“超勇”舰军功五品衔刘孝史。他们在中国海战史上闪耀着光芒。

　　北洋舰队右翼总兵刘步蟾

　　刘步蟾(1852—1895），侯官人，出自福州仓山凤岗刘氏，曾在三坊七巷黄巷居住过。他14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船政后学堂，又以全班第一名成绩毕业。1875年秋，“赴欧学枪炮、水雷诸技，还留福建，叙守备”。回国后被保举推荐为都司。1877年，因学业优异，被选派第一批出国留学深造，表现出众，深得英国海军好评和李鸿章的褒奖。1879年，刘步蟾获优等文凭回国，得到李鸿章重用，充任炮舰管带。1880年，他被派赴德国驻厂监造订购海舰，并接收向英国订购的“超勇”号和“扬威”号巡洋舰。回国后即被任命为“定远”旗舰的管带，擢升参将，旋升为副将，之后出任北洋舰队右翼总兵，成为一品顶戴的海军高级将领。

　　黄海鏖战，他重创日舰。1894年中日两国宣战，刘步蟾立下了“苟丧舰，将自裁”的誓言，决心与日军血战到底。9月17日，北洋舰队途经黄海大东沟海域，与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相遇交战。“定远”旗舰提督丁汝昌受伤，刘步蟾作为管带代为督战指挥，冲在最前面，先后击中日“比睿”号、“赤诚”号，还重创了日舰旗舰“松岛”号，官兵死伤达113人，使其丧失作战能力。战后，清廷特谕令刘步蟾代理提督之职，因功将他晋升为记名提督，赏“格洪额巴图鲁”勇号。

　　威海卫战，他以身殉国。1895年1月20日，日本陆军对集泊于港内的北洋舰队形成夹击态势，刘步蟾辅佐丁汝昌顽强抵抗，打退了日本海军的多次进攻。2月5日凌晨，“定远”舰遭日军偷袭被鱼雷击中左舷。刘步蟾迅速组织堵漏并果断下令砍断锚链，将“定远”舰驶至刘公岛附近的浅水处，以充当炮台使用。此后，在刘步蟾指挥下，官兵们先后打退了日军的8次进攻。丁汝昌提督受伤，刘步蟾代替丁汝昌督战，成为整个黄海大战中中国海军的主要指挥者。2月10日，“定远”舰伤痕累累，一些官兵逼迫刘步蟾率军投降，刘步蟾坚辞拒降。为避免资敌，他忍痛下令炸沉“定远”舰，并于当天深夜自杀，实践了生前“舰亡与亡”的誓言，时年43岁。

　　民国海军总长刘冠雄

　　刘冠雄（1860—1927），名敦诚，字子英，号资颖，福州凤岗刘氏第三十世裔，籍贯今闽侯县青口镇前洋村。

　　刘冠雄1875年考入船政学堂，1885年底第三批留学英国。北洋海军成立后，刘冠雄被任命为“靖远”舰帮带大副。

　　1894年中日甲午海战爆发。9月17日，刘冠雄作为“靖远”舰帮带大副参战。北洋海军指挥舰“定远”舰受到重创，基本丧失了指挥能力，致使中方陷入被动的局面。紧急关头，刘冠雄急忙对管带叶祖珪说：“此而不从权发令，全军覆矣。”建议悬挂队旗替代“定远”舰施行组织联络，统领所剩舰船变阵应敌，绕击日舰。叶祖珪同意了这个建议，果断下令从旁升收队旗，联络组织舰队变阵应敌。北洋海军各舰因此得以集队，避免被日军聚歼和各个击破，转危为安。战后，刘冠雄又随“靖远”舰参加了威海刘公岛保卫战，在外援断绝、坐困孤岛的危局中，“靖远”舰不幸战沉，北洋舰队也在1895年2月14日悲壮覆灭。

　　刘冠雄因参战有功，得到清廷重用，于1895年7月被派赴德接带新型“飞鹰”号驱逐舰，并任“飞鹰”号管带。1898年，慈禧太后发动政变，下令“飞鹰”号追捕康有为等人。刘冠雄倾向维新，暗中保护，借故“添装煤粮”，耽搁六小时后追击，放走了康有为等人。

　　之后，刘冠雄凭借在海军中的实力和影响，成为民国第二任海军总长、首任海军上将，在军阀当权的十一届政府中，担任九届政府的海军总长。刘冠雄身处军阀混战时代，看到国是日非，内战不断，政府更迭频繁，他心力交瘁，多次提出辞呈，1923年11月获北京政府批准，从此寓居天津，于1927年病逝。

　　民国海军轮机中将刘冠南

　　刘冠南（1856—1938），又名敦浚，字冕轩，是刘冠雄的三哥。1871年考入船政艺圃肄业，1875年夏选入水师学堂学习管轮，1882年船课毕业，以优异成绩调充北洋“超勇”快船候补员，历任“扬威”“康济”“镇远”“通济”“海圻”各舰管轮，后升为总管轮。

　　1894年甲午海战中，刘冠南时为铁甲巨舰“镇远”舰大管轮，奉命护送陆军毕，途遇日舰参战。9月17日，“镇远”舰和北洋其他九舰应战，列在“人”字阵其左，直逼敌舰群。12时50分，“定远”旗舰发第一炮未中敌舰，“镇远”舰发第二炮，接着各舰大炮齐轰。这时，刘冠南凭着高超的驾轮技术，听从指令，左冲右突，驾轮若定。当时的“镇远”舰和“定远”舰，日舰称之“比虎豹还要厉害”。见“镇远”舰带头冲来，日舰远在5000米外就急向左转弯避之。在激战数小时中，“镇远”舰中弹甚多，伤千余处，火焚数次，将士们一面救火，一面抵敌。管带林泰曾、帮带大副杨用霖，身先士卒，亲操大炮击敌，激战到晚收队归旅顺港，略予修备后赶赴威海卫防守。1895年1月至3月，刘冠南所在“镇远”舰屡次参与海战。他主理机务，镇静自如，置生死于度外，经历了残酷的海战考验。9月，他调任“通济”舰大管轮，1899年夏调充“海圻”快船总管轮。1911年3月，他资历已累至游击衔，清廷奖给三等宝星勋章。1917年冬，升授海军轮机中将。此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了赞助参战，他特遣造船所工程师洋员毛根赴美国，与美政府商订四艘万吨运船。事毕，徐世昌总统传令嘉奖，并赠给二等宝光嘉禾章。1920年1月，参战案内论功特授勋五位，刘冠南为其一。

　　之后，刘冠南任江南造船所所长。江南造船所在此后十年间不断发展，成功制造了多艘大型军舰，还创造了4项中国第一：开中国为美国政府制造大型货舱先河；启中国为美国海军制造军舰的历史；成功制造中国第一艘万吨巨轮；制成中国第一台万吨巨轮配套的蒸汽机。1920年6月3日，远东最大的运输舰“官府”号成功下水，打破了“中国不能造大船”的预言，为国家造船事业赢得了荣誉。刘冠南于1938年病逝，享年82岁。

　　“超勇”舰军功五品衔刘孝史

　　刘孝史（1868—1954），字念经，连江县上山村人，凤岗刘氏第三十一世裔。他出身贫寒，4岁失母，12岁失父，“生平贤孝也，忠义也兼而有之”。后来，他到福州学髹漆5年，“时光绪中叶，外侮迫亟，公目击时艰，慨然弃本业投效海军务”，入“超勇”舰为二等管舱。

　　刘孝史报效海军两年后，1894年甲午海战爆发。7月，他参加辽东牙山一役，冒险拯救覆舟，得到军门聂士成将领嘉许，授军功五品衔。9月17日，北洋水师舰队集合大东沟应战。午后，“超勇”舰官兵英勇奋战，炮击敌舰。日舰“高千穗”右舷后部被炮弹炸裂，装甲甲板炸出3个大洞，伤数人。“秋津洲五”号炮位中弹，永田廉平大尉等5名官兵被炸死，另有9人受伤。“浪速”舰一号主炮塔下的水线部位则被击穿，海水灌入舰体，引发兵士恐慌。13时10分，日舰的一发炮弹击穿了“超勇”舰包着铁皮的木质舰体，引发大火。官兵们虽努力扑救，但已是无能为力，锅炉舱、轮机舱以至弹药库相继被大火吞噬，船体最终下沉。官兵们相继落水，管带黄建勋落水殉国。刘孝史也负伤落水，他强忍伤痛，迅速攀爬舰上，砍断木桅抛向海中，并用断木救了落水的两个水手，获得表彰。这一战，刘孝史虽幸免葬身鱼腹，但也身负重伤，屡医无效，被“乞假返闽调治愈年”。康复后，他“复请缨北上，入复漆舰服务，累有功绩”，然而“久不升擢，乃怏怏乞归”。

　　回福州后，他重操髹漆旧业，悉心工业店务，遇乡人告急，尽力周资；凡公益事，能奔走捐助，唯恐不逮；又善排纷，凡不决事，得一言而调解，受乡人敬重，86岁善终。

　　《福州晚报》（2024年7月13日 A07版 闽海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