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政学堂与国学教育
2024-12-0202-54-57来源:福州晚报

  作者:夏芬

  船政学堂,初名求是堂艺局,同治五年(1866)闽浙总督左宗棠奏请朝廷创办,采用工学合一的教学制度,学习外文、数学、轮船制造、轮船驾驶等西学课程,是中国第一所新式学堂。自创立之初,这所西式学堂其实特别注重国学教育,入学考试以国学议题设问;注重中国传统节假日;《求是堂艺局章程》增设习读国学文本课程;外派出洋留学强调“肄习西学仍兼讲中学”;故而,这所西式工科学堂亦具有浓厚的人文气息及国学底蕴。

  同治五年(1866)十一月,船政学堂开始招生。虽为西式学堂,船政学堂第一届学员入学考试考察的是国学,沈葆桢亲自出题并批阅试卷,笔试论文题目为“大孝终身慕父母”,出自《孟子·万章上》,为“四书”论题。福州少年严复参加此次考试,因刚遭丧父之痛有感而发、文辞恳切,为丁忧在家的沈葆桢所赏识,以第一名成绩被录取。

  同治五年(1866)十一月,船政学堂创办人左宗棠拟定《求是堂艺局章程》,共8条内容,第1条章程就规定船政学堂不过西方节假日,全年只有春节10天、端午节3天及中秋节3天中国传统节假日,其他皆为学堂的学习时间。第二年十月,英籍教官嘉乐尔拟定管理规章制度以补充章程,谈及不准学生请婚丧假;对此,首任船政总理大臣沈葆桢调整为“父母逝世,给假百日”,尊重中国传统的丧祭文化。可见这所西式学堂对中国本土文化的高度认同。

  同治六年(1867)八月,船政学堂开设《孝经》《小学》《圣谕广训》等经典文本的习读课程。彼时,沈葆桢复定左宗棠拟定的《求是堂艺局章程》,增加国学课程学习,要求学员于西学课程之外,阅读《圣谕广训》《孝经》,并且学习掌握论策,成长为有“中国之心思”“中国之性情”的科学人才。同治十一年(1872)正月,曾国藩、李鸿章联名奏请,出洋幼童在攻读西学时应重视中学,由浅入深地学习《孝经》、《小学》、“五经”及国朝律令等课程。

  其实,清政府一直以来非常重视这三部经典文本,多位帝王曾亲自作序并下令刊刻讲习。《孝经》,为孔子及其弟子所作,自顺治起被纳入科举考试,顺治、雍正皆下令译注并亲自作序。《小学》,为朱熹晚年编订,康熙下令其为童子科考功课,并下令翻译成清文,雍正下令刊刻并亲自作序。此外,《圣谕广训》,为康熙与雍正共同完成,雍正亲自作序,乾隆下令其为童子课试内容。而后,《孝经》《小学》《圣谕广训》成为大众熟知的童蒙读本及科考论题,也成为船政学堂这所新式学堂的课程内容。

  船政学堂之所以重视国学教育,原因之一在于爱国主义教育。同治六年(1867),沈葆桢复定《求是堂艺局章程》,要求学员“兼习论策以明义理”,还特别强调“以中国之心思通外国之技巧,可也;以外国之习气变中国之性情,不可也。”警醒学员们学习西方先进的机器技术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沾染外国习气而不做中国人则是不被允许的。此外,《孝经》《小学》《圣谕广训》皆推崇“忠孝”文化,忠孝一体、家国同构,出洋幼童通过习读这些经典读本“以示尊君亲上之义”,持守爱国之心。

  船政学堂之所以重视国学教育,原因之二在于个人素质教育。沈葆桢谈及制造或驾驶机器需要头脑聪明、天赋异禀,但若没有国学中正之规范,“必易入奇袤”也无持久之功。光绪十年(1884),船政大臣张佩纶曾上书提议前后堂学员应“澄心养性”来去除夸诈嗜利风气,培养浩然正气。光绪三十一年(1905)十二月,严复在环球中国学生会发表《论教育与国家的关系》演说,将教育分为体育、智育、德育,西方工业科技为智育,中国圣贤言论为德育,若只追求智育而没有德育,更先进的科技只会带来更大威力的破坏,不利于国家民族的长久发展。因此,注重德育的国学教育不应被忽视。

  船政学堂重视国学教育,尽力传承并发扬中国的传统文化,成为这所西式工科学堂的办学特色之一。从船政学堂这里,走出了一大批爱国主义英才俊杰,如甲午海战英烈邓世昌、近代西学第一人严复、中国铁路之父詹天佑、近现代著名海军将领萨镇冰等等,他们成长为各行各业的翘楚,推动着中国近代化现代化的发展进程,成为船政学堂浓墨重彩的历史功绩。

  《福州晚报》(2024年11月30日 A07版 闽海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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