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在福州
2025-02-2203-34-08来源:福州晚报

作者:林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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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流亡政权南迁路线。金磊磊、梁淑怡供图  

  苦胆忧天

  元至元十三年(1276),在中国历史上似乎不是特别引人瞩目,却是元朝统一进程中最为关键的一个年份。

  这一年的正月,蒙古铁骑在左丞相伯颜统帅下,一路摧枯拉朽,兵围临安(今杭州),南宋丞相陈宜中逃遁,文天祥临危受命,被任命为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赴伯颜大营议和。二月五日(2月21日),南宋太皇太后谢道清携恭帝赵及文武百官出城,奉上传国玉玺和降表,向伯颜请降。二月九日(2月25日),伯颜命令文天祥作为“祈请使”的附庸跟随元军北上大都(今北京)。文天祥被押解途中,经过京口(今镇江),乘元兵不备,于二月廿九日(3月16日)夜间出逃,奔向真州(今仪征)。坚守扬州的李庭芝以为文天祥投降后又来劝降,令真州守将苗再成拒绝。文天祥改道经高邮,于三月廿四日(4月10日)至通州(今南通)。守将杨师亮迎文天祥入城。

  就在临安城破之际,益王赵昰、广王赵昺由人护送下,数日后避难于永嘉(今温州)。苏刘义、陆秀夫等人相继来会,随即又派人去召张世杰、陈宜中等人前来。众臣奉赵昰为天下兵马都元帅、赵昺为副帅,在江心寺建元帅府,举兵抗元。

  这时,远在通州的文天祥听到此消息后,于闰三月十七日(5月2日)立即经石港泛海南归,于四月八日(5月22日)至永嘉。船行至扬子江口时,文天祥面对滔滔江水发出爱国忠魂誓言:

  几日随风北海游,回从扬子大江头。

  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可惜,文天祥来得晚了。

  陈宜中、张世杰缺乏复兴宋朝的大志,只想保存皇室血脉,为了躲避元军追杀,没几天就泛海继续南遁。赵昰、赵昺等人经福鼎到达福州闽江口,在古渡口绍(邵)岐登陆,驻跸林浦(今仓山区城门镇林浦村),削平临江的山头建“平山堂”,屯兵九曲山。后来,赵昰入福州城内登基,以平山堂为行宫。据《宋史·瀛国公本纪》记载:景炎元年(1276)元兵至福州之际,当时驻守福州有“正军士十七万,民兵三十万,淮兵一万”。

  文天祥到达永嘉后,向远在福州的陈宜中汇报有关情况。文天祥逃亡在通州的时候,通州守将杨师亮曾经与之商量,准备筹建海军,以此来收复两淮、浙东一带。文天祥也与台州的张哲斋商定了由海上收复两浙的方案。张哲斋是宋朝名将张永德之后,凭着名将之后的威望与自身的义气,在海上拥有相当的势力,有办法动员海上的各船只与水兵。先前陈宜中、张世杰不去调动他,也调动不了他。

  但是,文天祥建议由他率军队从永嘉收复两浙时,陈宜中竟对他们的计划不予以支持,并多方推阻,还派人到通州去核查所谓的实情。陈宜中派遣毛浚到通州。毛浚因没有书信凭证遭到守将杨师亮诘问与责罚,后来就投降元军。

  为了宋朝国祚再继,陈宜中、张世杰等人商议建立流亡朝廷,还派人到永嘉与文天祥商议,文天祥深赞大议,就奉书劝进。五月一日(6月14日),益王赵昰继承大统,在福州城内越王山(屏山)南麓垂拱殿登基,改元景炎,升福州为福安府,作为行都。陈宜中为左丞相兼枢密使、督诸路兵马,张世杰为枢密副使,陆秀夫为签书枢密院事,苏刘义为殿前指挥使,陈文龙为参知政事。文天祥虽然千里南归,其心可嘉、其志可表,但是流亡朝廷将他排除在外。毕竟正月招兵勤王时,时知赣州的文天祥毁家纡难,天下有目共睹。文天祥千里南归的忠义至性的人格力量,还是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后来,流亡朝廷授予文天祥观文殿学士、侍读身份,派人到永嘉,召赴行在。

  当时,流亡朝廷把福州称为“行在”,意思是暂时的都城。暂居温州的文天祥,诚如他在正月进皇宫陈述救国大计时写下的“壮心欲填海,苦胆为忧天”诗句,凭着如精卫般填平大海的决心,以及如勾践般不忘耻辱、努力复仇的毅力,就在附近地区召集豪杰义士,准备海道作战,抗击来犯的元军。

  文天祥之前的旧部属听闻他安然归来的消息,也都从各地前往相迎,各地的义军也纷纷起来响应。一个月后,文天祥才得到流亡朝廷的前往福州的命令。文天祥的旧客张汴、邹洬,部曲朱华等,前往永嘉来迎接。

  浮桴南渡

  文天祥追随瑞宗步伐,继续选择海路入闽。

  温州与福州均位于东南沿海,两地直线距离约300公里,陆路需翻越浙闽交界的山地(如洞宫山、鹫峰山),地形复杂且易遭元军拦截。元军攻占临安后,迅速向浙南推进,控制了钱塘江以南的陆路要冲(如处州、婺州)。此时元军已控制江浙大部分陆路要道,陆路逃亡风险极高。文天祥等人若走陆路,极可能遭遇元军骑兵拦截。南宋虽陆战失利,但水军仍有一定实力,尤其是张世杰部掌握大量战船,可为海上航行提供保护。

  据《读史方舆纪要》载:北茭镇,(连江)县东北百十里。西北至罗源县八十里。本名荻芦镇。宋时水寨盖设于此,元为荻芦巡司。洪武二十年,改今名,并置城于此,与定海相为唇齿。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载,自北而来,过温州铜盘山、半洋碓等处而入福州境,自南而来者,自兴化南山、南匿寨等处可入福州境。福州境内沿海航路上有多处要害,即“涵头、迎仙、江口、岩浔、商屿、波浪澳、小练等处乃行劫商船之所也。中间西之小练山(位于平潭县西北),东之荻芦头(今连江县北茭鼻),乃南北出入之关”,特别是荻芦镇(即北茭)是控扼温州至福州航路的关键,“若于此把断,使南不得以过北,北不得以过南”。如此战略地位,张世杰定会将水军部署于这一带闽东海域。

  从温州到闽江口约166海里(310公里),木帆船需要停靠相应停泊口岸等待潮流,以便顺利航行。这段海路逃亡的经历,也被文天祥写入《指南录》诗文中,成为其抒发家国之痛、坚守气节的重要背景。

  《指南录》第四卷中有《长溪道中和张自山韵》诗:

  其一

  潮风连地吼,江雨带天流。宫殿扃春仗,衣冠锁月游。伤心今北府,遗恨古东洲。王气如川至,龙兴海上州。

  其二

  夜静吴歌咽,春深蜀血流。

  向来苏武节,今日子长游。

  海角云为岸,江心石作洲。

  丈夫竟何事,底用泣神州。

  “长溪县”是个古县名。据史料载:唐武德六年(623),析闽县原温麻县地设立长溪县(治所在今霞浦县岭尾庵)。同年,长溪县又并入连江县。唐长安二年(702),从连江县析出原长溪县地,复设长溪县,治所在今霞浦。宋淳祐五年(1245),析长溪县永乐乡二里、霍童乡三里,为福安县。元至元二十三年(1286),长溪县升为福宁州,辖本州和福安、宁德2县。也就是说,文天祥写这首诗的时候,连江县与长溪县分设574年、长溪县与福安县分设31年之久。这两首诗中描绘的“潮风连地吼,江雨带天流”“海角云为岸,江心石作洲”两句,或是福鼎市至霞浦县一带海岸线景色。

  《指南录》第四卷又有一首《和自山》诗:

  春晚伤为客,月明思见君。

  我方慕苏武,谁复从田文。

  龙背夹红日,雁声连白云。

  琵琶汉宫曲,马上不堪闻。

  《和自山》诗前有序:“去年予陷北,自山自京寄诗。时予已南归,不及领,今闻成诵,追和作彼是语。痛定思痛,痛不可当。”“陷北”指的是文天祥出使元兵营谈判被扣留,“京”即指京都临安。在文天祥被扣留时候,张自山那时候还在临安。临安城破,张自山生死未卜,文天祥在船上翻阅好友诗作,和韵赋诗,以抒发块垒。

  文天祥自海上前往福州,可谓一路艰辛,源自肺腑的呐喊,感天动地!他在诗中倾诉自己的感受——

  尽管一路上浪潮汹涌、暴雨倾泻,但追寻少帝之心依旧,重振基业的壮志仍存。当初出使元营能如苏武那样保忠臣气节,而今还得像司马迁那样走南闯北,尽天下大观。有所作为的男子汉为什么要面对神州陆沉而悲怆哭泣呢?

  生逢乱世谁能勿悲,况国家败落至此!尤其是汉宫琵琶,倍增其悲情!尽管国运衰败,尽管世事渺茫,但是壮心不改,矢志报国!

  这三首诗歌中慷慨之情一如既往,但其中的悲怆之思却是新添之精神。英雄末路之悲,凄怆动人。

  剑影墨痕

  经过十多天的海上奔波,文天祥于五月廿六日(7月9日)到达福州。

  文天祥后来在《集杜诗·至福安第六十二》一诗中,描述了自己到达行都后的激动心情,也表明自己精贯白日之忠心。诗曰:

  握节汉臣回,麻鞋见天子。

  感激动四极,壮士泪如雨。

  九原板荡,国难当头。文天祥以诗纪事,至元十九年(1282)在大都(今北京)狱中将杜甫诗句重新组合成诗,作《集杜诗》一卷,共五言绝句200首。“集杜诗”向来被视为文字游戏,但文天祥的《集杜诗》却极具独立文学价值,情真意切,如出己手,写出了宋亡前后的历史过程,且渗入了自己的感受,借杜诗之口表达心声。

  《集杜诗·至福安第六十二》所集杜甫诗句,分别出自五排《郑驸马池台喜遇郑广文同饮》、五古《述怀》、五古《八哀诗·赠左仆射郑国公严公武》、五古《听杨氏歌》,借以叙写自己觐见宋端宗的事情。这与杜诗中所述乾元二年(759)杜甫从安史叛军盘踞下的长安,逃至凤翔朝见唐肃宗之事相类,且乱离中得遇圣上,感慨之情亦相同,却还有几分悲壮。

  瑞宗赵昰在福安府(指福州)召见了文天祥,任命其为通议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这是流亡朝廷给文天祥官复原职的任命。任命诏书出自陆秀夫之手,称文天祥“天地之所扶持,鬼神亦为感泣”(《授文天祥通议大夫右丞相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诏》)。

  但是,文天祥并没有接受这个任命。这个“右丞相兼枢密使”身份,对于文天祥而言根本就是虚衔。流亡朝廷的朝政把持在陈宜中、张世杰手上,文天祥对此二人颇有微词。“予以观文殿学士、侍读,召赴行在。二十六日至行都,即再相。然国方草创,陈宜中尸其事,专制于张世杰,余名丞相,徒取充位,遂不敢拜,议出督。”(《集杜诗·至福安第六十二》诗序)

  剑影墨痕

  当初元军兵围临安之际,陈宜中弃城自保、仓皇出逃。文天祥嗤之以鼻,不愿与之共事。文天祥后来在《集杜诗·相陈宜中第十六》中,如此评价陈宜中:“苍生起谢安,翠华拥吴岳。可以一木支,俯恐坤轴弱。”这就是说,宋末江山飘摇,乾坤恐覆,大厦将倾,一本难以支撑,仅靠陈宜中这样的无能之臣是无法救国的。

  当时,陈宜中在流亡朝廷里的决策影响力已经相当微小,大权几乎操控在拥有重兵的张世杰手上。南宋王朝确实是有赖于张世杰才能苟延残喘。文天祥认为,张世杰忠勇可嘉,值得敬佩,但军事水平一般。虽然两人在临安期间是亲密的战友,却在福州期间达不成共识。文天祥《集杜诗·幸海道第三十》序云:“自三山登极,世杰遣兵战邵武,大捷,人心翕然。世杰不为守国计,即治海船,识者于是知其陋矣。至冬闻警,即浮海南去,天下事是以不可复为,哀哉!”文天祥指出了张世杰的失策,同时也道出了流亡朝廷不能再谋复兴的原因。其诗云:

  天王守大白,立国自有疆。

  舍此复何之,已具浮海航。

  张世杰虽然也算是一位忠臣,但他主导下的朝廷,重视的不是举兵收复失地,而是如何安身立命。因此,当文天祥想到永嘉聚兵抗元、收复失地时,张世杰却希望他到南边的广州建府。时局紧张之际,本应同仇敌忾,求同存异。然本性如此,为之奈何?文天祥“连上章程”,改授为枢密使、同都督诸路军马。

  不久,政局突变,广州被元军占领。文天祥便以闽北作基地,南下可保卫行都福州,北上可收复江浙失地。文天祥在福州只待一个多月,于七月四日(8月15日)从行都出发,七月十三日到南剑州(今南平市)开都督府,招集将士和军需。原先随从文天祥起兵的江西士兵被元朝遣散。刘洙召集一部分旧部来到南剑州,听从文天祥指挥。此时,淮西、淮东沦陷,文天祥在南剑州聚兵消息一传开,对天下豪杰之士不啻一剂强心针。他们纷纷赶赴南剑州,重新凝聚抗元力量。参加聚兵的除杜浒、吕武等元老外,还加入了巩信、赵时赏、陈龙复等人。一时仁人志士前往投靠,文天祥精神振奋,意气风发。文天祥后来在《集杜诗·南剑州督第六十四》诗曰:

  剑外春天远,江阁邻石面。

  幕府盛才贤,意气今谁见。

  文天祥历尽千辛万难前来福州,面对着难成气候的流亡朝廷,他把“失望”还是变成矢志不渝的“盼望”。文天祥分派各人,分别前往台州、温州、广东等地募粮聚兵,声势极为浩大,打算集合台州、温州、江淮等路的力量连兵大举。

  至元十三年(1276)十月,吕师夔率元兵过梅岭进军岭南。朝廷惊慌不已,下旨命令文天祥移军汀州(今长汀县)。文天祥不得已,将南剑州交给王积翁,于十一月移督府于汀州。

  文天祥在汀州的作战计划有攻有守,并没有一味地退守自保,没有放弃复兴的意念。文天祥派遣督参赵时赏、督咨赵孟溁,以一军取道石城县,让邹沨接应,收复宁都县;又派遣督赞吴浚,以一军屯瑞金县(今瑞金市),收复雩都(今于都县),为收复失地而做准备。刘沐、萧明哲、陈子敬等从江西举兵策应。但是由于寡不敌众,邹沨战败,攻取吉州永丰县的罗开礼也因兵败被囚,死于狱中。大势所趋,危亡中建立起来的小朝廷实在是难以左右动荡的局势。

  十一月十四日(12月20日),元军阿剌罕部攻破建宁府邵武军(今邵武市)。宋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张世杰、陆秀夫等护送端宗从南台岛林浦村浮海南下;一路由秀王赵与檡、观察使李世达等率部沿陆路撤退。十一月十五日(12月21日),张世杰、陈宜中、陆秀夫等人侍奉端宗浮海逃亡泉州。阿刺罕、董文炳率舟师自浙江沿海岸南下,十一月廿三日(12月29日)进抵福安府(指福州),福建制置使王积翁、福州府尹王刚中献城投降。

  至元十三年(1276)十一月间,元、宋之间在闽江口发生一场遭遇战。清末《蒙兀尔史记》记:“时宋嗣秀王赵与檡遁,追之入闽。缘道与战,辄败之。袭至福安(今福州)时,与檡以众三万来拒阿剌罕,渡闽江击之,转战四十余里,其将吏百八十人皆不屈,死所部。”《元史·阿剌罕传》有载:“(阿剌罕)追击宋秀王赵与檡至福安,赵与檡以三万兵进行抵抗,阿剌罕身先士卒,率高兴、撒里蛮等渡江,鏖战四十余里,斩宋军步帅观察使李世达,生擒秀王赵与檡及将吏百八十余人,全部斩首。缴获铜印五颗及无数军械。”这场遭遇战发生在现在的南台岛螺洲江(横龙港)与义序江汇入乌龙江的三江汇合处,旧地名曰“鳌江”。

  早在永嘉(今温州)时候,张世杰、陈宜中等以嗣秀王赵与檡为福建察访使兼安抚、知西外宗正,赵吉甫知南外宗正兼福建同提刑,先期入闽,安抚民心,为二王继续向南转移做准备。赵与檡在这场闽江口遭遇战中以身许国、杀身成仁,诚如文天祥在《绝命词》中所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

  正气未歇

  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绝唱,不仅镌刻于中国士人的精神丰碑之上,更在福州这片土地上催生出独特的文化基因。福州作为宋末端宗行在之地,是文天祥抗元斗争的重要舞台,而明清两代的福州士民群体,则在其精神遗产的浸润下,将“忠义气节”内化为地域文化品格。

  位于仓山区城门镇潘墩村的文天祥庙,始建于明朝洪武十三年(1380)。祠庙正中立高大的文天祥彩色塑像,正上方悬《正气歌》横匾,左、右侧壁嵌清乾隆、道光重修石碑两通。道光帝曾派钦差来文天祥祠庙加封,并行国祭大礼。林则徐亦曾多次拜谒文天祥祠庙,并撰写庙堂正厅楹联:“热血腔中只有宋;孤忠岭外更何人。”(也有人说此联是明代广东状元林大钦撰写的)。文天祥庙建成后,旧时的潘墩村每年会举行由全体村民参加的大型纪念活动。农历三月十六日是文天祥的生日,文天祥金身入潘氏宗祠内举行华诞祝寿活动;当夜金身圣驾绕境行香祈福。农历三月十三日,公祭文天祥及文家军为国捐躯的将士。

  位于仓山区城门镇林浦村的林浦泰山宫,是端宗赵昰的行宫。当年文天祥曾在此检阅水军,谋划光复之路,史有“平山点兵”之说。泰山宫内所祀神像实为南宋一干君臣,内正殿塑像赵构居中,旁列帝昰、帝昺童子神像,东西两厅并列,分祀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等,为避元廷追查均以神代人。林浦村在每年元宵节前后都会定期举行“迎泰山”游神活动,抬出“童子泰山”(赵昰、赵昺)、陈丞相(陈宜中)以及文丞相(文天祥)、张将军(张世杰)等神明进行巡游,祈求出入平安、五谷丰登。

  福州民众通过诞辰祭、游神等民俗活动,将文天祥形象融入市井生活,形成“忠义护土”的民间想象。

  明末清初,福州文人在政治抉择中与文天祥“忠义气节”精神共振。黄道周在福州拥立隆武帝,曾在福州校场举行誓师仪式,竖起抗清义旗,八闽父老纷纷送子弟前来参加义军。其就义前血书“纲常万古,节义千秋”,直承文天祥话语体系。清代学者蔡世远曾评价黄道周慷慨赴难从容就义可比文天祥。曹学佺即使两次被罢官,闲居家乡长达20年,但对明王朝的忠心始终不变。他听到崇祯帝的噩耗,“恸哭不食”,投池自杀,幸得家人所救。后来,唐王朱聿键在福州称帝,曹学佺参与隆武政权,担任礼部尚书。不久,隆武帝被俘,绝食而亡,清军攻陷福州。曹学佺不仕新朝,香汤沐浴后,在西峰里家中自缢殉国,彰显士人气节。曹学佺以文才出众而闻名,“生前一管笔,死后一根绳”反映了他一生忠诚于自己的信仰和原则。

  诚如文天祥被俘后在狱中所作的《正气歌》开篇所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福州晚报》(2025年2月22日、23日 A06版 闽海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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