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日编《支那省别全志·福建卷》中的狼子野心
2025-10-2809-43-41来源:福建日报

作者:张灵

甲午战争后,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野心日益昭彰,特别是在侵吞我国台湾岛后,又将福建省视为自身的势力范围,以武力胁迫清政府承诺日本在福建省的绝对优先和独占地位,将福建当作囊中之物。在此背景下,日本东亚同文会发动的《支那省别全志·福建卷》的调查和编纂就是一场彻头彻尾为之后侵华战争制造借口、收集信息的文化侵略,更是日本军国主义为全面“征服中国”这一目的而开展长期渗透的一个组成部分。

该书的编纂过程就是在我国国权不彰的情况下,由日本政府和军队主导且有计划、有目的的信息窃取,“自明治四十年(1907年)起十年间,每年安排即将毕业的约百名学生……开展实地调查”,其经费来源、毕业生去向均受“侵华帮凶”东亚同文会的控制,在公开出版的《福建卷》中有时任日本陆军大臣、陆军参谋总长上原勇作的题词,足见其为军国主义效力的本质。当时我国政府的无力,令福建马尾军港、三都澳预留军港、漳厦铁路等重要基础设施的水文地理、关键控制点信息均毫无阻碍地被日方窃取。

在《福建卷》的编纂中,深刻嵌入了日本“独占中国”观念下的意识形态,强调要紧锁台湾海峡这个“南大门”,以达到全面掌控台湾海峡以北中国大陆这一目的。内称台湾海峡是日本“对西部以及朝鲜和东三省防御的第一道门户”,试图逐步向内陆延伸,以“日韩合并”为蓝本,最终吞并中国。于是,该书对所有中国自身的工业和基础设施建设,以及中国与日本外的其他国家开展合作均抱有敌视的态度。对漳厦铁路,该书记载“(福建省)一直到日俄战争都未曾铺设铁路”“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通病接连发生”“漳厦铁路如此以破产告终”;记录福州火柴制造业为“当地的火柴厂为了抵制日本火柴而创立,经营不善、前途渺茫。日本火柴依然垄断着福州市场”;对三都澳中美合作的记述,则为“侵犯我国(日本)势力范围,但以失败告终,不过美国绝不会放弃这个野心”;对中法采矿合作记为“法国人收买中国官员,想方设法获得开采权,但结果未能得逞”。

而日本占据优势的领域,该书则视其为“势力范围”内的理所当然。火柴行业日本以倾销击垮我国民族工业后形成垄断,“福州火柴的进口量年均30万打,全部为日本货”“(厦门)火柴年均进口量为75万打,几乎全部是日本货”“该地(三都澳)进口火柴全是日本货”;在棉纱和砂糖贸易上,该书直截了当地分析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日本应利用优势迅速抢占印度棉纱和爪哇糖的市场份额,“受欧洲战争影响……借此机会乘势而上,扩大对中国的出口”,挤垮中国本土产业;国计民生的关键通信领域亦被日本侵占,“日本人狄野德藏氏根据台湾总督府的秘密指令,到厦门筹建电话公司……得到台湾总督府每月600元的补助金……光缆以及其他材料问题,经与台湾总督府特别交涉,所需六七千元费用初步有着落”。

该书还试图通过对窃据台湾、开展殖民的美化,来显示日本之“先进”,并为进一步侵吞福建寻找借口。“台湾还未纳入日本版图之前,此地(厦门)贸易呈现很繁荣的景象……台湾的隶属关系改变后,所有经济命脉由日本控制,此地贸易每况愈下,看不到任何将来的希望”,“台湾银行的龙银票肯定逐渐流通到内地,这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稳稳地占领了市场,如今台湾石油在福州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台湾日据时期“引进新式机器设备,致力于樟脑制造,自然就剥夺了福建樟脑的销路”。书中每每通过对比日据台湾的“繁荣”和福建的“凋敝”,来展现日本统治的“合理性”。

从实体经济到贸易来往再到金融,该书在炫耀其通过武力和欺诈所窃取优势的同时,正反映了日本对福建渗透、掌控、侵略的全面深化,而这背后的本质就是我国主权的丧失,最典型的例子则在禁毒领域。1917年讨论鸦片问题的国际会议宣布输入中国鸦片属非法行为,终结了《天津条约》以来列强近60年对中国“合法”贩毒的历史,当年对福建的鸦片走私就迅速兴起,由于大多数走私者持有当时日据台湾地区的日本护照,受治外法权庇护,福建当局无法控制巨量的走私鸦片,致使禁烟成效被毁于一旦。

该书中随文而记的风俗中,亦远离方志“述而不作”的基本理念,通过将近代部分因列强侵略和国家动荡而形成的陋习,为日本生造的“中国人不知道保存资源,道路毁坏不知修葺”等提供论据,以此为逻辑起点将入侵中国“合理化”,即“日本负有领导东亚的责任”。

在1931年后的十四年抗战中,国人屡屡发现日军对我国的山形水势、道路关隘、村庄集镇有着超过我国军队甚多的了解,也发现日本在掠夺占领区物资时对重要矿产、特色作物的熟稔,这些重要信息的被窃就是在看似无害的各种日本“专属调查”中实现的,“(马尾港)上游河段,吃水量1.8米以上的船舶很难通航”“(九牧)街里有保安团和自治团等部队”“(邵武)所产大米运送到洋口,供邻近各县消费,没有余粮运到远地”。学术调查和军事间谍于此间界限几无。

从本质上说,日本侵华是一项军国主义主导、各种社会团体积极配合的“举国一致”,所有以“学术”“中立”“客观”为标榜的举措,其成果经过筛选,最终都归结成各色侵华的借口和侵略的工具。所以,《支那省别全志》一经出版即引起我国爱国人士的高度警惕,闽侯人林传甲见之则心惊于日本图谋中国之迫在眉睫,遂发起编修《大中华地理志》并任总纂,“其宗旨以教人爱国为第一要义,必令自知其乡之历史、地理、山川、人物”。

《福建卷》窃据方志体例,纤毫无遗地收罗全省信息,视闽域如口边肥肉,贬损我国建设之努力,于字里行间标榜“日本即先进”,接受日本统治即可导向现代文明,意图混淆侵略战争的非正义性。这不仅是当时日本筹备侵略的举国思想动员,也是对中华爱国热情别有用心的暗箭,更可见其“言伪而辩”的丑恶面目。

(作者单位:中共福州市委党史和地方志研究室)

《福建日报》(2025年10月28日 第12版:理论周刊·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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